成悦锦的生产尚且供不上,过几年规模更大些,就可以按你说的法子。到时北地的市场,也一并揽入囊中。”
杜衡看着意气风发的赵石南,缓缓的笑了。他满怀豪情的时候,是最让人心动的时刻。一如他温柔低咛的情形,也让人迷醉。杜衡的笑渐渐有些酸涩,如果没这么心动,也许也不会这么心痛,反而更容易接受纳妾这种事吧。
赵石南看着夜风中的杜衡,依然摄人心魄,只是多了几丝说不明的凄凉和无奈,更扯得心疼。赵石南牵着杜衡走下假山,两人路上并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缓缓在秋夜月色里,执手一起回去。
锦葵喝了姜汤,一晚未眠,羞愧渐渐散去,昨晚的事也未尝不好。虽然没能得着赵石南的垂怜,但是她和赵石南之间,也算说开了去。他既然明白了她的心思,天长日久,难道他真的不为所动
想到这里,锦葵的心情又回转了过来。锦葵终究是善于纾解自己心境的。素问进来服侍她梳洗着,听到窗下有下人小声叽叽咕咕的声音,偶尔听到“池子”“假山”之类的词,难道在说昨晚赵石南抱她回来的事锦葵不禁问着:“她们说什么呢”
锦葵并不怕下人们说起昨晚的事,于她而言,若是嚼的舌根子是她和赵石南的,便是离谱龌龊些,心里想着竟也是满满的激荡。
素问哪里知道锦葵的心思,如实的回答着:“说少爷和少奶奶呢。”
“怎么了”锦葵好奇道。
“少爷昨晚抱着少奶奶到了后院的假山看月亮,好多人看到了,不知道是不是对着月亮求子去了。”素问憨厚,不禁脸红道,“还手拉手回去的。大家都说少奶奶好福气呢。”素问说着也露出一丝羡慕,又多嘴说了几句以前赵石南为杜衡在老太太屋前跪了一夜的事。
这些寻常的话,像锋利的刀一样,狠狠刺进了锦葵的心。为什么锦葵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比杜衡年轻,比杜衡灵动,想想杜衡那张如今憔悴的脸,锦葵有一万个为什么,赵石南把她扔了去,跑回去和杜衡看月亮
锦葵想不通杜衡有什么魔力,而这个想不通,让她不甘,让她发狂。锦葵把镜子猛地翻了过去,她不信自己终究抵不过杜衡。
郑管事又来催锦葵,看口信不管用,这回他亲自过来。本想托人把锦葵叫到二门外,同她讲几句就好。却被慈姑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不顾郑管事身份低微,请了进来。
郑管事有些不安,在门外来回搓了半天鞋底,才小心翼翼的进了老太太的屋子,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老太太笑道:“快免了吧。”
郑管事在左手的位子坐下,同老太太寒暄了几句印染厂的情况,进入了主题:“我这回来,想着看看锦葵,这孩子在家里就毛躁,给老太太添累了。”
“郑管事这话偏颇,锦葵懂事,我这阵子全亏了她,才能逗闷解乏。我现在里里外外都快离不开她了。”老太太拍着锦葵的手笑着说道。
老太太的盛赞让郑管事不好开口,既然已经说离不开,再说要带回家似乎有些失礼。正在犹豫着,老太太又说道:“锦葵也不算小了,衡儿在这个年纪都嫁到家里来了。”
这话说的郑管事和锦葵心里都是一颤,似乎是一语双关。郑管事搓着手笑道:“是啊,家里也急,托人给她说了门亲,正说合合八字。不过难得她能入了老太太的眼,这也是她的福分。”
郑管事本也是试探之语,既表明了态度,又给了老太太一点压力。果然老太太一听要给锦葵说亲,心里紧了一下,脸色沉下,半晌说着:“既然是福分,若是信得过我这老婆子呢,锦葵的婚事我替你们操心,可使得”
郑管事诚惶诚恐的说着:“使得,当然使得。老太太见的世面多,人也多,那锦葵的事就烦劳老太太了。”
老太太的脸这才缓和过来,恢复了笑意。她看上的人,并不想错过。
中秋后恰逢老太太的寿辰,赵家的生意如今又做的如日中天。赵石南准备给赵老太太风风光光的办一场寿宴。杜衡也忙碌了起来,重头戏是院中的席面,并唱三天的堂会。
布置场面,安顿人员,这些事少不得要管着。但是老太太始终管着账房的对牌,所有需要支银钱的事,一律都要回禀。免不了对杜衡的行事又是一番挑剔:“该花银子的没有到位,不该花的反而奢靡。”锦葵听了这些,心中更是生出不甘。这些事若是自己来做,断然比杜衡现在强十倍。只是可惜没有机会。
临近寿宴,更加紧张,采买,置办,杜衡忙得不亦乐乎。赵石南问着:“都妥当了吗”
杜衡点点头:“差不多。到时就是应场子了。”
赵石南勾唇一笑:“我怎么觉得有件大事你还没做”
杜衡的心腾的跳了起来,紧绷的弦本就紧张:“什么大事”
“出席寿宴的衣服,你备上了吗”赵石南问着。
“吓死我了。”杜衡舒口气,嗔了石南一眼,“又不是我的寿辰,穿什么无所谓。上月做的两身衣裳还没穿呢,正好穿上。”
“无所谓我的女人,要比别人亮眼。”赵石南淡淡笑了,从外间拿进来一个厚重的纸盒,杜衡打开一看,眼前一亮。
不由抬眸看着赵石南,难得的几分欣喜:“你把这个做成了衣裳”她喜欢的那幅玫瑰色的锦缎,赵石南做了一身衣裙。这幅锦缎比去年看起来似乎更加顺滑鲜亮,想来赵石南又添了工艺进去。镶着青色裹金线丝边,衣襟裙角是苏绣的花叶,精致到了惊艳。
“穿来看看。”赵石南看着杜衡喜欢的神色,心里舒展。
杜衡转过身到屏风后换上衣裙,待出来的时候,赵石南的眸子轻轻弯起,心却跳的快了半拍。看了许久才道:“这件衣服配了你,才不枉费。”
杜衡自己并不知道有多么不枉费,但是老太太寿宴那天,所有的女眷女宾,上到官邸的夫人,下到乡绅的妻妾,看到了杜衡的衣服,眼睛都紧紧盯着无法移开,纷纷问着:“哪家铺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