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做他的少爷,即使不是嫡出,也一样能管几个店铺,或是管几个田庄,没事或是中饱私囊,或是欺压佃户,做个明朝黄世仁,日子过的都不会苦。谁知他却不知中了什么邪,非要入魔教,干这杀头造反的买卖,于此一点,范大团头很是看不起他,觉得此人脑子实在不怎么好用。日月神教用这种人当长老,活该被人人喊打。
但是王诚不但武艺了得,而且铁面无私,于陕西地面又是第一把交椅,比田一飞田主任地位还高,他也不敢招惹。便笑道:“一切全有长老安排,小人不敢多口,只是不想让弟兄们白白折了性命,还望长老勿怪。”
王诚点头道:“范团头说的也不是没道理,这西安府确实官府力量强大,不能蛮干。不过连德禄到西安,倒行逆施,已经激起地方上士绅的怒火,咱们只要一挑头,陕西巡抚王璇也对他十分不满。因此咱们攻打税监衙门,巡抚肯定会发兵,但却不会全力去救,最多只是虚应故事。咱们的敌人,便只是税监衙门的卫队,这便好对付了。而咱们也不是要去攻打巡抚都察院和总兵署,开了连阉的税监衙门咱就撤,然后上终南山躲避一阵,再去河南。有了这笔钱做军饷,咱的大事可成。到时候河南举事,天下可定,在场各位,都不失王侯之位。”
范无咎干笑两声,道:“长老果然是足智多谋,安排的妥当,老范也就不说啥了。可是这事怎么办,咱还得拿个章程啊,要是这么一窝蜂的上去乱打,我看还是不成。”
王诚道:“这话说的不错。单是一个税监衙门,也不好对付。都是郑国宝那贼子,向万历狗皇帝上了奏疏,各路税监身边,都有一支精兵强将拱卫,装备精良,还多有燧发快枪。便是对付他们,咱也要仔细盘算,免生枝节。好在如今税监衙门内,已经有咱们的人为内应,到时候里应外合就是。”
说话间,他又拿起块石头,在地上画起了税监衙门的草图,又摆起了沙盘,分派该如何攻打,从哪进兵,哪面策应,何人佯攻等等。就在此时,却有一名外面负责探风的魔教中人快步跑进来道:“长老,大事不好。城里忽然多了许多锦衣卫,不知道是不是奔咱们来的。”
范无咎与王诚等人会见,自然也要躲避帮里,因此这的花子早就都撤了。听到这魔教弟子的消息,急忙道:“那还用问么肯定是奔咱来的。快撤吧,你们先走,我来殿后。”
王诚道:“先别荒。咱也没露什么马脚,怎么可能是奔咱们来的说不定是西安府要来什么要紧人物,因此多了些锦衣迎接,也有可能。”
那探子道:“小人看来,却不像那么回事。本地的那些锦衣平日里惫懒的很,今日却全体出来巡街,各个精神,手不离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还有的人,手里拿了锁链,粗绳,眼睛看谁都带着凶光,只怕真是要拿人。”
此时,又有一路哨探飞也似的跑回来道:“长老,大事不好。边军一路人马进城了,那人马恶的很,怕是不好对付。”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六十七章会做人
在陕西地面上起兵,第一要考虑的因素绝不是地方上的标营,而是边军。大明朝实外虚内,边军乃是国朝军事体系内,最有战斗力的武装力量。三边总制麾下那二十几万儿郎,都是打老了仗的。长期与套虏、北虏作战,熟悉战阵如狼似虎,战力远胜腹里的卫所、营兵,正是义军的天敌。当年正德朝时,刘六、刘七、赵燧等人领白衣军作乱,声势浩大,纵横数省,但是一遇到边军,立刻就土崩瓦解,被杀的大败亏输。
日月神教对于这边军也十分忌惮,不敢随意起兵。只是由于要防范蒙古人入寇,边军轻易不入腹地,因此王诚想的就是偷鸡,趁着主力不在,搞一把就走。还能吸引大明武装的注意力,以配合河南的正式起义。
如果边军入城,则自己的整个战略安排全都作废不说,也很有可能是自己这些人身份暴露,陕西巡抚借了边军来剿。若是到了那一步,于大局都有极大妨碍。他忙问道:“探清楚了,来了多少人马”
那探子道:“大概有数百人马,实数探不清楚。都是马队,在城里也不勒缰绳,就像没看到人一样,横冲直撞,恶的很。”
范无咎忙问:“那是哪个营头,可曾探明白”
“好象是苍头军。”
一听这三个字,范无咎面色一变“怎么是这支杀神要是忠字营,勇字营,都还好办,便是三边总制的标营也好办。这苍头军可是有名的杀人不眨眼,陕西的爷们谁不虚他都是你田老三,非要给你舅舅出大殡,结果惹来了这路杀神,怕是要屠城的。这回咱们可怎么办便是想跑,也未必跑的了。”
国朝如今若是提起军伍,便是东李西麻,刘刀邓枪,而三边的二十几万边军儿郎,几十个营头里,则以哱拜的名声最响,也最恶。他本是河套的蒙古部落出身,因为与自己的酋长不合,而满门遇害,他自己带着亲信部众跑到了大明,投了军。
大明朝对这种外番带路挡,倒是保持一种欢迎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歧视情节。乃至朝内,鞑官、色目官都有,这也是练天风为何总是说大明药丸的原因。哱拜能骑善射,骁勇能战,他手下的部众也极是剽悍,加上他与旧日东家有灭门之仇,因此打起仗来不要命,乃是作风硬朗的一支强军。很快就在边关上立了大功,后来积功至宁夏卫指挥使、总兵麾下标兵参将,后又进了副总兵。
哱拜在宁夏镇站住脚跟后,便开始四处招募亡命,编入家丁之中。部众亦有三千人,以苍头军为号。国朝打仗的风格,便是主将带着自己的家丁、亲兵为主力,其他炮灰附庸部队胁从。只要标兵得了利,炮灰附庸就一窝蜂冲上去一通打,反之便要败了。比如那位坐镇辽东,号称二百年军功无出其右的李成梁,便是靠着三千家丁,横行辽东,无人能抗。
朝廷上对于武将养家丁的行为并不阻止,反正也是花你自己的钱,为朝廷效力。阵亡了朝廷不给抚恤,平时养兵不给财政支持,怎么也是不吃亏。因此对于建制规模也无限制,你能养多少就养多少,不加控制。
彼时朝廷已经进入了文贵武贱的局面,所谓文视武如奴婢,武将谄媚文官,要如子孙孝养父祖;稍有奉承不到,随谤随参,不异严父断送婴儿。不过在九边重镇,因为实际作战的需要,武将的地位,比内地略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