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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风化,骂自己可以忍,偷寡妇不能饶。亲自上阵,将诸般刑具用了三次,问出口供后,把那寡妇官卖,秀才革了功名,定了流刑。用这两条人命,给县内之人做了榜样,有此前车,连破靴阵都没人敢摆。

地方上的大户巨室,也肯买他的帐,这官做的就如他的文章一样,花团锦簇,四平八稳。后来因为催科得力,因功递转,一直做到了江陵知府。那是张居正的家乡所在,做到那的知府,自可知是何等受张相器重。

等到张居正倒台,他第一个上书揭发张居正在位时,如何徇私舞弊,贪脏枉法,张家子弟在地方是如何嚣张跋扈,横行不法,与时任左副都御史的邱橓一拍即合。

等到查抄江陵张氏之时,贾端甫亲自带了衙役去封门,查抄张家女眷时,也是格外卖力,乃至逼死张居正的长子张敬修,也是他出力最多。而后又向朝廷上了万言书,分析新法的种种不当,公开支持恢复旧法,废除新法。

靠这份功劳,他得了张四维的提拔,官运亨通。张四维死后,又有刑部尚书李世达爱他这严守礼法,维护旧制的性子,便成了他的新恩主。因为京师里弹劾贾端甫的奏折甚多,李世达就保举他到扬州巡盐,又特意保了他好友傅华堂做巡盐,为的就是二人能够好好合作,不出纰漏。

李世达是向来推崇天子应奉行节俭,以为万民榜样,又与厂卫最不投机,贾端甫自然不能去迎接郑国宝,免得恩主以为自己失了气节。他做这盐政衙门,也是为了响应恩主的想法,下了严令,各处巡检,不得为难盐船,又命手下经历、照磨,把盐政衙门的帐目做好,一定要做成亏损,以示地方无钱。税收都被矿税监收了去,衙门已经无力运转了。这回郑国宝来巡盐,他也早收到恩主指令,要尽力给钦差拆台,找麻烦,自不可能去迎接。

傅华堂先到贾家看了女儿,此时也在这盐政衙门与老友对坐。见他不去迎接钦差,点头道:“贾兄果然好风骨,是个不谀上官的真君子。钦差到了,依旧安心公务,不去逢迎,真乃我辈读书人之楷模。”

贾端甫道:“我辈读书人,读浩然书,得浩然气。所图者,上报天子,下安黎庶,岂惧那小小权阉,江彬钱宁之流据我所知,如今朝内已经开始有忠奸之议,奸人榜上,便有郑国宝之名。有朝一日,正本清源,定要将这贼人,绳之以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九章查抄

傅华堂在京师没什么根脚,消息也不如老友灵光,急忙问道:“这奸人榜是怎么回事”

不等贾端甫解释,就听外面传来阵阵喧哗,还有甲兵碰撞之声。贾端甫治下最严,小有过错,便以大刑。便是多年的老吏,公门中几代世袭的,也被他处置了不少。等闲没人敢在他的衙门里喧闹,他正说到兴头,被这一打搅,心中发怒,吩咐了自己的长随前去打探。

可是那长随刚走没多大工夫,却见一彪锦衣官校如狼似虎,撞进衙门之内。为首之人二十出头,头戴无翅乌纱,身穿明黄飞鱼服,生的相貌英俊,两个英姿飒爽,相貌出众的美人一左一右陪伴在他左右。

贾端甫怒道:“大胆我这是盐政衙门,何等样人胆敢来我这里搅闹你们锦衣官校,也不能无故闯我的盐政衙门,我这库房里存着大笔的税银,若是有所短缺什么人承担的起来人啊,将这大胆闯衙夺银的贼人,给我拿下了”

他这两淮都转衙门内,存有盐税银子,因此驻有盐兵负责保护。可他连喊几声,也不见有半个兵丁前来拿人。锦衣卫内有人大喊一声“少费力气了。这是当今国舅,奉旨整饬盐法的钦差大老爷,你的兵谁敢违抗王命,对抗钦差,难道不要身家性命了么你这狗官,见了钦差,还敢不跪”

傅华堂也断定来的必是钦差郑国宝,心头暗笑:这钦差果然是个纨绔勋贵。没什么城府的无赖。见贾翁没去迎接他,便带着人马来大闹盐政衙门。这等作为,整个是一个愣头青啊。不过遇到这种愣头青,这两个官场老油条,也不好硬扛。只好上前施礼赔笑道:“下官巡盐御史傅华堂,这厢有礼了。”

他是巡盐御史,论起来也属于钦差,与郑国宝的工作还有重合之处。又是国朝官场体系里,最为清贵的风宪官,因此简单一礼。已经算是好大面子。郑国宝简单回礼。傅华堂道:“钦差容禀。按说您既在扬州下船,贾兄是该前往迎接,只是临时来了一份要紧公文,贾兄须得在衙中处理。实在是走不开。还望国舅看在下官面上。高抬贵手。两下免伤和气为好。您看看,您带着这么多人马闯进盐政衙门,若是有人参奏一本。娘娘面上,也不好看。再者,贾兄这官仓之中,确实存着一笔盐税银子,若是有了短少,也说不清楚不是咱们各退一步,国舅暂且收兵,等回头再由贾兄做东,设摆酒席,为国舅接风,不知国舅意下如何”

他这说小话,放低姿态,倒也是个息事宁人的态度。尤其他是官场前辈,又是风宪清贵。由他开口说合,郑国宝也该给面子。至于说拿人,他连想都没想过。像贾端甫这种从三品大员,哪是说拿就能拿的即使是锦衣卫,也得开驾帖,有李世达在朝中为奥援,锦衣卫怎么可能开的出驾贴来

哪知郑国宝把脸一沉。“公文那要看是好大的公文了,贾端甫,你如今牵扯到一桩天大的案子里,得好好说说清楚。来人啊,将他与我拿下了。”

锦衣卫听了吩咐,猛的上前一拥,将贾端甫上了绑绳。贾端甫多年为官,对旁人上绑动刑的时候多了,却未吃过这个亏。勃然道:“尔等竟敢乱抓朝廷命官,你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家你们你们难道是要谋反么”

孙大用却是一记耳光打了过去“谋反我看你这老鬼才是要谋反不知你收了多少脏银,就与些反贼往来,如今已经被我们锦衣卫访查明白,你就等着受王法制裁吧。”

傅华堂一见,一把扯住郑国宝的衣袖“你们这是做什么堂堂从三品大员,哪有说抓就抓的道理若是要抓人,也要出具驾帖,否则就是滥捕。”

“事情紧急,来不及等驾贴了。似这等大奸大恶之徒,若是被他逃了,那可不得了。因此只好先斩后奏,先抓起来再说。再说本官是钦差,奉命整饬盐法,遇到败坏盐政,中饱私囊的贪脏枉法之徒,怎能不加以严惩”

“一派胡言”傅华堂见对方不肯讲官场规矩,也不由动了火。“贾兄是有名的君子,比起当年海笔架,也未必就差了。也曾经拒金不受,逐女于门外。似这等高风亮节之人,怎么可能贪脏枉法,败坏纲纪老夫也是朝廷御史,绝不能坐视你们指鹿为马,谗害忠良,郑国舅,你就等着接参吧。”

贾端甫人被上了绑绳,但是架子不倒。高声道:“傅兄,自古来邪不能侵正,魑魅魍魉横行一时,也终敌不得我辈仁人君子的浩然正气。我一死何足道哉,然这朝廷之上,我不信没有了公理道义。”

郑国宝也不理他们,径直来到贾端甫公案之前,随意翻动几下,果然找出了一份奏折。“好个贾运司,你这写的好奏章啊。都转衙门连年亏损,官吏俸禄,多赖地方。采办货物,亦需借贷以盐引偿还或由盐商代垫。长此以往,官吏必残民以逞,苦害苍生。朝廷无一钱之利,百姓受小吏之扰。啧啧,这盐政衙门居然连年亏损,这笑话说的还真不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