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想睡了,而且我脚受伤了,这般站久了,很痛。”
嗯,后半句是实话。
俗物将我打量了一圈,正要松手时,却忽而靠上前来,并且伸手捂住我的嘴,我呜咽着抗议,含糊不清地喊着放肆,混账等我平日里挂在嘴上的话语。
俗物另一只手抱着我的后脑,在我耳边小声道:“嘘,别说话。”
我转眼瞧他,发现他戒备地透过竹帘间隙往凉亭外边望去,我想转头看看他在看什么,却被他禁锢住脑袋,动弹不得,只能恨恨看他。
过了良久,严崇玉的声音在我对面的凉亭外响起:“少主”
我呜咽了两声,严崇玉掀开竹帘,走进了凉亭,一看到我的摸样,立刻上前两步,扭住俗物的手臂。
俗物才终于放开我,我立刻转身拨开竹帘,凉亭外边只有高悬的月亮静照湖边的一片桃林,桃林旁的小道空空如也,并无异常,我又张望了一阵,才缓缓放下竹帘,回头问俗物:“方才究竟看到何物为何突然那般”
俗物被严崇玉抓住胳膊,动弹不得,却依旧嬉皮笑脸道:“其实只是因为少颜身上太好闻了,我想在你身边多呆片刻。”
我怒拍石桌,大声对严崇玉道:“立刻将他处理掉,投湖喂鱼还是千刀万剐,任你处置。”
“颜儿”俗物这一声颜儿喊得十分千娇百媚,他身旁的严崇玉随之皱了眉,眼神飘忽着却又不敢看我。
我随着他的这声颜儿打了个寒颤,瘸着一只脚走出凉亭,不耐烦冲严崇玉挥手道:“立刻立刻,立刻处理掉,别让他再出现在我眼前。”
我将要走出凉亭,却被俗物的侍卫阻了去路,那侍卫一个擒拿手擒住我的颈项,本少主今日真是流年不利,竟在自己的地盘被人挟持了。
俗物侍卫擒着我喊了声他们家公子,俗物冲我笑完又冲他家侍卫笑:“秦钦啊,你是如何逃离虎口的啊衣家堡的门那般结实,你又不会开锁。”
“回公子,属下一直在踹门,就在方才终于踹开了,找了一圈没寻到你的踪影,便寻到此处来了。”
“真不愧是我岳洛的护卫,回头本公子替你给习姑娘下聘礼,圆了你的美梦。”
“真真的么公子”
“本公子是言而无信的人么”
“是偶尔是的”
“秦钦”
“那秦钦就在此多谢公子成全了。”
我眼黯地斜瞥了眼挟持住我的男人,以十分不耐的口吻问道:“说完了么”
俗物完全没有被人挟持住该有的神情依旧携了几分欠揍的笑道:“颜儿,这个时候放低姿态求求本公子饶了你还是有用的。”
我轻哼:“一对一,凭什么是我求你,指不定你下一刻就死在严管家手中了。”
俗物笑着摇头:“我们秦钦从前徒手打死过圈养的豹子,像你那杨柳小细腰,他轻轻一折就断了,哦,别问我为何你穿了宽松的袍子还能知晓你是杨柳细腰,我方才摸过了,再者,你别忘了,你们的严管家方才还被我们秦钦砍了一刀,这个胜负应当一目了然了吧。”
俗物说到杨柳小细腰的时候眼神是从在我的胸口一路往下到我的腰部的,我心口的怒火便又蹿升起来,恨不能立刻灭了他。
正当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莲生带着连易赶来了,连易这小子终于学聪明了一把,从背后阴了俗物的护卫一把,护卫一个不防备,松了对我的禁锢,我一脱离他的挟持,便得意地笑了,笑着来到俗物跟前,手里的玉骨折扇略挑了俗物的下巴,不曾想俗物微挑了眉,嘟了下唇,并伴随着一声“啵”
众目睽睽之下,本少主又被他轻薄了一次,我微扬起折扇,啪一下甩在他脸上,尔后,怒极道:“连易,交给你处理了,要杀要剐,随你喜欢。”
连易立刻便兴奋地上前来欲要痛下杀手,我则转身打算离开。
“颜儿,我身上不是有你要的东西么怎么,不想要了么”
“杀了你,你所有的东西都归本少主所有,这点都算不到么”我惋惜道,“岳公子一表人才,竟这般天真,着实可惜。”
俗物不慌不忙道:“颜儿,我有你爹的东西。”
我走了几步,便又停下,以最快的速度蹿到俗物跟前,左手按住他的右肩,微微用力道:“咳,我爹从前有一尊琉璃玉佛不知所踪,你所指的可是这个”我眼神灼灼地盯着俗物,俗物偏头看我,半晌后,才终于微翘起唇角,瞥了眼斜后方的严崇玉道,戏谑地开口道:“嗯,是我高价从位名品收藏家那处得来的。”
我轻呼了口气,唤来莲生:“你如何当的差,严管家伤得那样重,你还让他出来乱跑”
莲生委屈地看我:“奴婢去端药的空档,便不见了严管家。”
我摆摆手:“快些扶严管家回屋歇息罢。”
莲生小心地走到严崇玉跟前,要扶他的手臂,被他挡开:“你留下照顾少主吧,我自己就可以了。”
严崇玉捂着胸口的伤,转身,走了,月色下,背影越显落寞,寂寥,和我六岁时第一次见到他如出一辙,一个人,总怯怯地躲在回廊的柱子后面,神情落寞地看着我被爹娘围绕着,羡慕地看着我笑,看着我闹,然后垂了头,默默地转身离开,离开时总一步三回头,眼底里的寂寞我彼时总无法体会,如今,看着桃林深处的他,我竟有些想要追上前去,握一握他冰冷的手了。
护卫们押着俗物的侍卫也走了,只留下连易和莲生在亭外候着,俗物坐在凉亭的石桌上,好整以暇地抱臂看我,然后以一种看透我了的口吻道:“你是真的以为我手上的是玉佛呢还是不想让某些人知晓你我之间的婚约呢确切地说是不想让严管家知道吧”
“婚约书快些交出来,并当做跟我衣家毫无瓜葛,我可以放你出衣家堡,否则”我伸手,沉了脸色以示我不是玩笑的。
奈何对面坐着的人行事风格完全不受我掌控,忽而又从石桌上跳下,一把揽住我的腰道:“颜儿,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爹是签了字的,我们的婚姻是受到神明庇佑的,你不能为了不相关的人便对我这般。”
我一脚踢上俗物的小腿,俗物立刻龇牙咧嘴地松开了我,这番动静立刻引来了连易,他一把掀开竹帘,举着剑护到我跟前:“少主,您不要紧吧。”
我整了整衣襟,半握拳头,轻掩住唇轻咳一声道:“将他关到柴房里去,多派几人看着,再让他逃出来,唯你是问。”
“是,少主”
这般折腾下来,我已全无了睡意,遣了莲生去休息,自己则坐在屋前池边的大石上,百无聊赖地数着池塘里有多少片莲叶,方打了个盹,再睁眼时,晨曦的光已笼罩了右手边的小竹林,我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精气神十足,正要从石头上翻身下来,瞧见了在石头旁端坐着打盹儿的莲生。
用手指点了点莲生的头,莲生便立刻醒来了,一跃而起,精神头比我还足道:“少主,您几时醒的啊”
我从石头上跳下来,往卧房走去,莲生跟在后头亦步亦趋,我扬扬眉道:“我没睡着,不过是打了个盹而已。”
“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