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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守法纪,从不偷逃税,人说无商不奸,要我说衣少主便是个例外,衣少主实属菩萨心肠,上回还开仓放粮,救济了杭州城多少穷困百姓,此番又如此设身处地为童子敬求情。

听到最后,我已无语问青天了,奈何姓岳的拖着我的手,不然我早已夺门而逃了,我偷偷瞥了眼沈泉,沈泉听得倒是认真,竟还不时点头以示附和姓岳的所言。

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了,在姓岳的腿上狠狠拧巴了两下,姓岳的醉意立刻消退,迷离着双眼将我好一阵观望,我赶紧给沈泉介绍席上的菜肴。

西湖醋鱼,叫花童鸡、龙静虾仁、西施舌、桂花鲜栗羹,三潭印月莼菜汤,皆为杭州城特色菜肴,沈泉神色一松:“好好好,岳公子吃菜吃菜,不谈公事了。”

我松了口气,给岳洛夹了块鲥鱼,望能用吃的堵住他的嘴。奈何姓岳的属于极会蹬鼻子上脸的人,借着酒劲,咕哝着对我道:“少颜,帮我把鱼刺剔出来。”

我神色一变,冷眼看他,不知死活,竟敢动用本少主,莲生走上前来,拿起席上公用银筷道:“岳公子,让奴婢来罢。”岳洛大手一挥:“没你说话的份,让你家少主来。”

莲生便委屈地退下了。岳洛看着我,沈泉也看着我,我平生不曾伺候过别人,我连自己都不曾伺候过,如今竟要我为他剔鱼刺,还是在有外人在的场合下,我在心中缓了缓,终是抬手,拈起岳洛的筷子。

所幸我给他夹的是鱼肚上的肉,统共不过几根大刺,三两下便剔了出来,我如释重负,放下银筷,沈泉的声音传来:“衣少主今日果然叫本官刮目相看,看来别人对衣少主的风评并不可靠。”

我心一紧,恍惚中觉得岳洛这是在帮我,帮我改变在沈泉心中的印象

觥筹交错间,富居酒楼的几大大厨都出现在席上,有几个拖着我的手抱怨王连桂实在不是经营酒楼的料,客流量大不如前,他们的月钱已大打折扣,由奢入俭难啊,日子过的多艰辛啊。

本少主手一挥:“不防事,即算富居酒楼倒了,也自有你们的落脚之地。”

门外有人咕咚栽倒的声音,连易开门,看清门外人后,扯开嗓门道:“王老板,走路当心点。”

王连桂羞红一张老脸,夹着腿便跑了。

大厨们显然也没将他放在眼中,个个与我又寒暄了一阵,尔后都心满意足无后顾之忧地鱼贯而出了。

月儿渐渐中升,沈泉与岳洛推杯换盏几轮,终是散了席,我在富居酒楼门口送沈泉,客套道:“改日沈知府有空来衣家别院,我们莲生不仅茶泡的好,更是烧得一手好菜。”

口味刁钻如本少主,也都被她伺候得心满意足。沈泉应承下来,表示一定会登门拜访。

沈泉的马车一走,姓岳的便上来揽了我的腰,连易和莲生走在前头,我叹口气,让他放手。“衣少颜,你可知你在沈泉心中是怎样的形象”

岳洛贴着我的耳边,轻声问。我似被烫了一下,想要推开他,奈何他是岳洛。

我挑眉道:“形象大约不大好罢。”

岳洛轻笑:“不大好颜儿真是看得起自己。沈泉未来杭州城,便已下大力调查了杭州城四大家族,尤以你衣少颜为重。他来杭州城之前对你的印象是纨绔子弟,品行顽劣,嚣张跋扈,虽不近女色,却圈养男宠,对男宠也是朝秦暮楚,对下人更是动辄打骂。”

我嘘了口气,暗叹谁跟我有深仇大恨,这般丑化我。

便听岳洛道:“虽这些都是实话,但落到沈泉耳中,对你毕竟不利。”

我瞟他一眼:“实话”

姓岳的在我脸上捏了一把:“颜儿一直都不了解自己啊,果然是当局者迷啊。”

姓岳的,你简直找死,我抓起他的手,撩起衣袖,在他手腕上很咬一口,姓岳的闷哼一声,也不甩开我,待我松口了才对前面的连易道:“你们家这只小疯子又发病了,入夜请梁大夫过来瞧瞧。”

奈何前面两人在说些什么,连易逗得莲生咯咯地笑,连易并未听到岳洛的声音。

他们两年岁相仿,莲生只比连易大了一岁多,我从前还有过让这两人在一起的想法,莲生总算是姿色不错,又会伺候人,重要的是品性温和,日后有她在连易身边我倒是可以放心,如今想来,大约莲生是喜欢稳重些的。

倒是连易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却一直没察觉出来,蓦地,幕七万的音容笑貌闯进了我脑海,我立马摇头,这两人不行,绝对不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七章

我又想起崇玉来,心中自嘲,如今竟操心起别人来了,心又开始隐隐作痛,手掌被弓弦拉出来的伤口也揪着心的痛,奈何一天一夜没睡,脑中只觉浑浑噩噩,浑身松软,只想一直往下沉,往下沉。坐在马背上,靠着岳洛的胸膛,渐渐便没了意识。我这一觉睡得颇不踏实,梦里全是严崇玉,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我头一回见他,便觉他是可依赖的人,我越长大,越觉得他是可以依赖一生的人。

以前,我在书房做一整天功课,崇玉便陪我一整天,无论何时,只要我抬眼,他俊朗的身影总能映入我眼帘,或是替我研磨,或事替我翻书,或是遵从大掌柜训诫用戒尺敲我搁在桌案上的腿,佯装冷然对我说坐要有坐姿,被大掌柜见到又该聆听教训。

他从前并不会终日板着脸孔,他会微微翘起嘴角,放一杯茶在我身边,问我要不要歇息,偶尔也会调皮地躲过大掌柜的视线,偷偷带我下山玩,待我玩得尽兴了,将我丢在马背上,再骑马上山,偷偷潜入书房,奈何有时会被大掌柜抓个现行。

大掌柜自然不能拿我怎么样,他总会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崇玉,尔后念叨:“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严管家你不好好辅佐少主,竟教少主沾染些不好的习性,惰性为万恶之源。”

我总百无聊赖地托腮看着大掌柜教导严管家,最后严管家总被打发到祠堂罚跪,祠堂里有爹爹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方兰,终日在祠堂里念经诵佛,我不愿意看见那女人,所以每每崇玉被罚跪,我也从未去看过他。

是的,崇玉从前待我如初升旭日,温和却不失礼。

而今,他待我却似凄清冷月,遥远而疏离。

我不太记得崇玉是何时对我生分了起来,他渐渐地不在书房里看我做功课,而是总守在门外,晨起时除了第一个看到莲生外,也再见不到他拿着书卷或是各种请帖候在偏厅,从前时,他站在窗边,晨曦的光像是在他周身勾了金边,那会儿虽烦闷,却因为能每日清晨看到崇玉是以烦闷感总会被压抑至最低甚至可忽略的地步,他也渐渐不再对我笑了,只有在我偶尔费劲心思逗他一笑时,他才会赏脸地勉强一笑。

当时,盲目乐观的本少主在观摩了几本戏文后,匆匆下了定论,觉得崇玉是喜欢我又怕得不到我,故而敬而远之,想与我保持距离,所以才有了那出跟慕七万告白的戏,想说激一激他,奈何崇玉对此事唯一的说辞便是少主高兴便好。

我自我安慰,崇玉这是在强颜欢笑呢。

如今才赫然发现,原来崇玉一直不是强颜欢笑,而是试图告诉我别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