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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眼倚在树杈之间,感受着粗糙的树皮和细嫩的树叶,浑身的肌肉都处于极度放松的状态却也是随时都会绷紧任何一块来爆发力量的状态、随时准备迎敌的状态。

叶子边缘扫过掌心,带来一阵麻痒。他忽然更确切地想起白玉堂。想起白玉堂有一天很早就潜进他的房间,他明明立即就醒了却还是装睡着,想看看这家伙要干什么。然后白玉堂蹲在他床前,极其有耐心地盯了他几乎有一炷香时间,直到他要忍不住睁眼询问之前的那一刹那,才显露了目的。白玉堂以一种鹰看见羊时俯冲的速度点住了他身上六大要穴,随后用一根细小而柔嫩的树枝在他掌心搔弄。锦毛鼠一向对力量把握得很准,所以他只能拼命忍着不要笑出来,也不要被逗弄得哭出来。

就好像现在这样。他微笑着加重了力道,让那片叶子刺入皮肤更深,于是又感受到相同程度的麻痒。这种感觉竟然让他很安心,当然,是比起从前那些不得不如此露宿的时候。

他就这样握着一片叶子睡着了。叶中嫩绿的汁液慢慢渗出,染上了那枚同样在他掌心的白白圆圆的石子。

没有很久展昭就醒了。这时天刚刚亮,可以看清枝丫间的浮尘,仿佛一伸手就能抓一把晨光。

他并不是自己醒的。这么快醒完全是因为听到了不远处的脚步声。树下的马似乎还在安静地睡着,但耳尖却在不停地抖动。

展昭轻轻地滑下树来,靠在树后,张目望去。

来的是一个老妇和一个男童。那老妇看上去六十有余,男童才只三四岁。只听男童咯咯笑着,跌跌撞撞地在林中草地上奔跑。老妇紧紧地跟在后面,双手一直伸着,随时准备去扶。

“千千,快回来”老妇喘着叫道。男童千千回头看了一眼,拍着手跑得更快了,像是非常得意。老妇没办法,只好又跟紧一点,手也离得更近一点。但她毕竟年老体衰,腿脚不大灵便。千千却偏偏一下子往左,一下子往右,扭动得甚是欢快,使得她很难一直照应周全。

千千似乎是很久没有奔跑了。虽然已呼吸得很粗重,却还是努力地迈着双腿。老妇吃力地跟着,脸上神情越来越紧张。忽然千千一个趔趄,好像是被草叶绊到。老妇大吃一惊,急忙快跑两步,却还是没来得及拉住。眼看千千就要跌倒。

“千千”老妇惊叫了一声,忽觉眼前一花。千千竟没有跌倒在地,反而扑倒在一个年轻男子怀里。这男子也不知几时来的,正抱着千千轻声安慰。

这男子当然就是展昭。展昭虽然不想随便过问人家事情,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摔倒,因此一见千千脚步不稳就掠了过去。他轻拍着千千的背,让他平静下来,然后抬头看着那老妇笑了笑。

他本以为老妇会致谢,至少也该对他笑笑。谁知那老妇脸色大变,冲过来恶狠狠地低呼道:“你放手”她一把拉起千千,翻过他的身子,几乎要哭了出来。

展昭一愣。低头一看,才发现千千根本不是平静下来,而是晕了过去。正惊异时,老妇干枯的手爪就狠狠地掐住了他的手腕:“你、你害死我们家千千,我跟你没完”

“老人家,这孩子只是奔跑时气息太促,一时喘不过来才会晕厥的,没有死啊。”展昭无奈而耐心地解释。老妇根本不理会他,只是抱着千千大哭。展昭叹了一声,抚按住千千背心灵台穴,将一股浅浅的内息输了过去,意图使千千醒来。但才一运劲,就觉千千体内一股大力汹涌奔至相抗。展昭吃了一惊,急忙撤掌,一时说不出话来。

但这一撞之下,千千自己也受到震动,竟悠悠醒了过来,随后低低地咳了两声,然后哇地哭了出来。老妇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声看他,见他哭得厉害,急忙又哄又拍,掐着展昭的手自然早就放开了。

“你怎么把他弄醒的”老妇哄好了千千,才看向展昭,声音里满是怀疑和防备。显然之前曾有过类似情况,而她只能等千千自己醒来。展昭苦笑了下,不知怎么解释。微一沉吟,执起千千的小手,搭上了他的脉门。

这一搭脉,展昭更是惊异万分。千千体内这股内息雄厚已极,却不各安其分,而是在奇经八脉中四处游走,丹田和十二正经内反倒是空空荡荡。想是呆得久了,竟被它自行撞出一套规矩,平日不碰倒也无事,但受到一点外力冲撞就立时发作。方才千千在他怀里一扑便至晕厥,想必就是为此了。但这三四岁幼童绝不可能自行练出这么一股内息,定是他人强行注入。是什么人和一个孩子这么过不去呢

那老妇见展昭把着千千的脉不出声,还以为他是郎中,眼中发了光道:“我们找过好多郎中,没一个治得好千千。你能把他弄醒,肯定也能治,你、求求你救他,老婆子求你”说着就双膝下跪。展昭赶紧把她扶起,道:“在下不是郎中”还没想好怎么说,那老妇已经又一把掐住了他手腕,使劲地把他往回拖,好像完全没听到他的话。

展昭若要挣开自然容易,但千千情形确实奇诡,如不导出内息随时可能丧命,他决不可见死不救。故此虽还有几分疑虑,但还是随着老妇到了他们家中。

“这孩子在家里病得久了,”老妇唠唠叨叨地说着,不知是说给展昭听还是自言自语,“早就想跑出去玩。今天一个不留神,唉”

展昭没有答话。千千好奇地躲在老妇身后打量着他,偷偷地伸出小手去摸他巨阙剑上的穗子。展昭低头对千千笑了一下,千千却像受惊的小鸟一般立刻缩回了手。

千千的家在附近一个小村落里面,一眼望过去统共也就十来户人家。他们家在最外面一户,几间砖房还挺有气派的。只是无论院子里还是屋内,都像是很久没打扫过了,落叶灰尘到处都是,与屋子外貌一点也不符。

“谁都没心情打理那些个。”老妇见展昭注视着地上的一片杂乱,尴尬了一下,讷讷解释着。

展昭踏进院子就知屋里没人,不由奇怪,问道:“老人家,是只您祖孙二人吗”老妇道:“嗨,不是的。老头子死得早,那没办法。儿子出去做工去了,儿媳哎,大概是去镇上买什么东西了吧。”边说边抖抖索索地倒了杯茶递过来,“先生你请用。乡下人家没什么好茶,将就些吧。”展昭谢了接过。

正在想如何解释千千体内情况,忽听老妇一声怒吼:“你死哪里去了你知不知道千千早上醒来不见你,借口找你跑出去了要不是老娘发现得早,千千还不知道摔在哪里呢”

展昭被她吼得一愣一愣。转头看时,见老妇正叉着腰冲院门外指天画地地数落。门外少妇低着头乖乖挨训,扶着篱笆不敢进来。待老妇骂完了,才怯怯分辩道:“我去找贾三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