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展昭道:“我每晚值夜还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看宫女”白玉堂全然不信,瞪眼道:“那你刚才说谁”展昭暗中翻了个白眼,道:“说你啊。”
“你”白玉堂差点被他噎死,停了一时,转而质问道,“那你每天晚上这么勤快入宫是做什么”展昭看了他一眼,凉凉地道:“你说呢”白玉堂又瞪起了眼:“我怎知道”展昭道:“你不知道也是,你每天守着嫣嫣姑娘,大约别的什么事都不知道。”
白玉堂这下总算听出了他的醋意,先是一怔,随后失笑,笑起来一发不可收拾。展昭颇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道:“有那么好笑那你也下去笑,把瓦踩踏了先生又要教训你。”
白玉堂一跃而下,倒是不笑了,正色道:“但你一直在宫里,总该听到些消息。譬如说,官家打算拿灵儿怎么办”
展昭落在他身边,闻言叹了口气,道:“灵公主只怕好日子不多了。”白玉堂一惊,道:“你这话什么意思和亲是真有其事”展昭道:“岂但真有其事,而且多半成行。”白玉堂跳了起来,道:“灵儿可是他亲妹子他怎么舍得这样”展昭苦笑道:“不舍得又怎样他身为一国之君,莫非能为了妹妹,就置边陲百姓于不顾,任凭契丹铁蹄践踏”白玉堂道:“他怕开战”展昭道:“这个我不知道。不过朝廷历来重文轻武,朝中能带兵打仗的本来就没几个。而今西夏吐蕃虎视眈眈,若再与契丹为敌,只怕中原要被这几家给瓜分了。”
一席话说得白玉堂安静了下来。半晌,方轻声道:“可灵儿官家就不能效仿汉元帝,另选昭君”展昭道:“哪里选宫中目前只有灵公主一个,普天下人尽皆知,若找个宫女冒充,岂能骗得了契丹”白玉堂道:“是不是无论什么理由,只要和亲不成,契丹就会宣战”展昭道:“听官家的意思,是。不过我想,他们既肯来谈和亲,想必还是讲道理的;若是他们理亏,或许尚有转圜余地。”
白玉堂沉默了。许久,忽然抬起眼来,一字字道:“若果如此,我有办法。”
展昭一凛,忙问:“什么办法”
白玉堂直直看着皇宫的方向,道:“契丹使者就在汴梁城内。威逼利诱也好,坑蒙拐骗也好,总之,让他们当一回刺客”
第74章 二、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年过完了,太师府的热闹却丝毫没减少,依旧日日车水马龙川流不息。来往的人们倒也知道避嫌,虽则经过,却不上大门递拜帖,而是沿着院墙绕到偏门。而后是否能得到接见,就由不得他们了。
偏门对街有间小酒馆,坐在窗边能将偏门那边的动静看得一清二楚。但这个位置通常是不给坐人的,以免太师府中人疑心,徒惹麻烦。只不过少张桌子太不好看,才没有撤去。
这天窗边的桌子一如既往地空着,旁边不远的一张桌子边上则坐了两个人,其中一个裹着狐白斗篷的身后还站了个小厮。桌上摆着一壶酒,几碟点心。然而两人都没动筷子,只是轻声说着话。
“白耗子,你带朕带我来这里做什么”狐白斗篷蓬软宽大的帽子底下,微服出宫的赵祯又是好奇又是不满,“我觉得每天上朝见见太师就够了。”
白玉堂毫无顾忌地翻了个白眼,反正赵祯藏在斗篷下也看不见:“当然不是来见那老太师。”他瞥了一眼偏门外十几辆马车,“至于那些来往的人,你要是想知道,随时都可以查,我却是半点兴趣也没有,所以当然也不是为了他们。”
赵祯也回了他一个白眼,道:“别绕弯子,有话直说。”白玉堂道:“说可以,但你得保证不发脾气。”赵祯道:“笑话,包拯进谏喷我一脸唾沫我都没发脾气,犯得着跟你发”白玉堂笑道:“我只是提前说一声,何必在意。”他顿了顿,道,“去年岳州府君山银针被毁,孙秀在牢里莫名失踪,这些事你还记得吗”
赵祯万万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事,很是呆了一呆,道:“记得。是展昭回来说的吧,那时你没在。”白玉堂道:“银针虽然是贡茶,毕竟与我没关系,若不是孙秀想嫁祸陷空岛,我也不致理会。那时你让孙荣去找灵儿,所以耽搁了这事,现在知道灵儿安全了,你还查吗”
贡茶被毁一事可大可小,耽误了皇家御用自然是要担责的,但若赵祯懒得追究轻轻放过,也未尝不可。因此听白玉堂这样认真,赵祯不觉有些好笑:“你这耗子可真是小心眼。就算孙秀想嫁祸给你们,不也没能成功吗你还专门让我来查这个。”白玉堂撇了撇嘴,道:“孙秀为什么要毁银针不就是因为滕宗谅不肯依附庞太师吗”
“依附”二字闯入耳中,赵祯的脸色倏忽间阴沉了下来。听得白玉堂续道:“你想必还记得那幅汴城图。别人你都处置了,那个阮贵人却不知下落,听闻最后一次被人见到是在太师府附近。孙秀办砸了事情身陷囹圄,却被人劫出了牢,据柳青锋亲见,乃是庞太师派人所为;而他身上穴道被猫儿以独门手法点中,竟能无恙解开,目前看来只能是雷星河所为,这雷星河偏偏又是在太师府附近逗留。王明被人灭了口,当铺库房中的珍宝本来不知去向,我前日却不巧在庞太师身上见到其中几件。现在能为了外官不听话就毁去其任上的贡品,往后还会做出别的什么事来,又有谁说得准”
他一口气说完,赵祯已是脸色铁青。半晌,才放松了些,吁了口气,道:“包拯教你说的吧”白玉堂摇头道:“不是。”赵祯哼了一声,道:“我可不信你会想这么多,把事情都连在一处;更不信你会忧国忧民,担心太师逾矩。”白玉堂道:“真不是,是公孙先生分析的。”
赵祯一口将面前酒饮尽,冷笑道:“他们也知毫无证据动不得太师,因此就叫你来说上这么一段。反正你无拘无束,说得也不无道理,既谈不上僭越也算不得瞎扯,朕若和你置气就是小肚鸡肠昏君一个。”
这话说得相当重了。倘若包拯公孙策在场,非立即跪下请死不可。白玉堂却只是哈哈一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答应来说这些,只不过是不想猫儿数月奔波却没个结果,更不想我自己无端端被扯进来。”他也干了一杯,续道,“其实我只要问一声就够了,后面这些本来没想说的。可谁叫你说我小心眼。”
赵祯瞪了他好一阵子,方失笑道:“我只说了你一句,你便搬了这么一大篇,还说自己不是小心眼”白玉堂一时语塞,无意义地歪了歪脑袋。
正在此时,赵祯身后的小厮突然上前一步,打横坐了下来。两人都是一惊,心知他站在食客身后毕竟显眼,此时这般动作,必是不能引起什么人注意。赵祯立即将帽子又往下压了压,白玉堂则倒满了三杯酒,看似无意地举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