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告知臣呢”赵祯道:“灵儿回宫后没吵没闹,唯一一个条件是让月波陪嫁。这个月波本是庞妃宫里的宫女,素来极得庞妃欢心,可从没听说和灵儿有甚交情。你替我查查她,看看是什么来头,何以灵儿到了这个关头,偏偏要她。”包拯道:“是。不知宫中存档可有她什么讯息”赵祯道:“她不是采选入宫,是随庞妃嫁进来的,此前应当一直在太师府。宫中存档大约也有,但后宫事情难以全瞒过庞妃,这就不好查了。因此你往太师府去查,千万莫泄露了灵儿行迹。”包拯正色作礼接旨,方叩首辞去。
听了赵祯旨意,白玉堂第一句话便是嗤之以鼻:“灵儿和谁有交情又不必满宫中宣扬,他不知道有甚出奇单凭这个便要查人,未免小题大做。”公孙策摇头道:“白少侠你有所不知,太师府中随从丫鬟俱是精挑细选的,绝非同寻常大户人家一样买来教训两日便罢,必是经过了长久的训练。他们也不是单纯服侍人,往往要代替庞家人做些他们不便亲自做的事。尤其像这个月波,能被选中随庞妃嫁进宫,定是有什么特别的能耐。说白了,月波是庞妃心腹,极有可能也是太师心腹。再有,各宫宫女尊卑等级森严,似月波这等身份,原不必端茶送水;灵公主到庞妃宫中作客,也就不该与她有什么交道。因此灵公主远行在即,不要自己宫中的人,却要月波,不可不说是件怪事。况且牵扯到太师,官家要查,是再自然不过。”
白玉堂撇嘴道:“先生对后宫事情如此清楚,也不可不说是件怪事。”见公孙策眼睛一眯,赶紧找补道,“但十分的言之有理。可无端端的,连个借口都没有,怎么去查”
“我看这事还得靠你。”展昭沉吟道,“灵公主流落在外走投无路时,先是寻庞二小姐,然后便来寻你,可见对你十分信任。或许这缘由她会对你说呢”白玉堂冷笑道:“猫儿,你实在是太聪明了,这么直接的办法都想得到。但你难道忘了她现在被官家软禁在不知道什么地方,连人我都找不到,上哪儿去问她”
展昭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一旁的包拯却眼睛一亮,道:“展护卫说得没错。官家告诉我这件事,说不定也是看准了白少侠这条路。”不等白玉堂开口,已一气续道,“白少侠,你纵然找不到灵公主,可灵公主知道你在开封府,她要找你是十分容易的呀。”白玉堂哼了一声,道:“说得像她还能再跑出来一次似的。”包拯道:“假若官家真有此意,定会故意留个破绽给她;她就算自己出不来,也会想方设法传个话出来的。”白玉堂道:“但若她根本就不想找我呢”包拯道:“灵公主对和亲一事如此抵抗,岂会在被官家关起来之后反而想通因此她只不过是假作妥协,另寻机会。如果她真会乖乖去和亲,那查不查月波,恐怕也没什么关系了,至少当下没有。”
公孙策一手敲着桌面,仔细地听完了他们的每一个字,一句话都没有插。直到包拯说完,方缓缓道:“你这个算盘只怕要落空了。灵公主之前固然是很信任白少侠,但你莫忘了,她正是在来寻白少侠之后,才被接进开封府,继而才被官家软禁的。她现在不得自由,一定会想,倘若当初没有来寻白少侠,或许现在仍在宫外和兵马司捉迷藏呢。这种情况下,她又怎会找白少侠第二次”
不等包拯反驳,白玉堂已先不服道:“照这么说,她该把账记到庞玉姣头上才对。要不是庞玉姣提议借拜年带她来,她也不会来寻我。”公孙策摇头道:“灵公主认识你时已满十岁,很有自己的小心思了;可她从记事起便是由庞二小姐带着一起玩大的。你说她是怪你,还是怪庞二小姐”
白玉堂也有些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不说话了。
公孙策仿佛是说中了。几天过去,并没有什么进展。眼见得离萧元武启程返辽的日子越来越近,赵灵仍是半点消息都没有传过来。白玉堂倒是潜入太师府探了几回,却不知是否与沈源失踪有关,府中相当安分,故此一无所获。
但最后一次终于给他发现了什么。虽然是面无表情地回到了开封府,那略显着急的步伐和稍带喘息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激动的心情。展昭既吃惊又好笑地看着他,问道:“怎么,有线索了”白玉堂道:“关于月波的倒没有。不过你猜我见着谁了”展昭道:“谁”白玉堂道:“阮贵人。”
展昭一愣,道:“阮贵人”白玉堂道:“就是和方紫芸勾勾搭搭的那个宦官你忘了”展昭恍然道:“我想起来了。可他事涉方家,不是早该”白玉堂道:“官家主要办的本来就是方子琪而不是薛锦谦,这个阮贵人既在太师府,定是被庞吉弄出来的,那也没什么奇怪。”展昭点头道:“不错。那么你见到他什么了”白玉堂道:“我见到他在太师府很偏僻的角落,推着一个废人出来晒太阳。就是我们年前在那小巷中见过的废人。我听到他和那废人说话,可以肯定那确实就是孙秀。”展昭一惊,道:“孙秀可我探过他经脉”白玉堂道:“你忘了雷星河吗”展昭叹道:“不错。我师兄既与太师来往,解他穴道再正常不过了。他们说些什么”白玉堂道:“孙秀已经不能说话了,只是阮贵人一个人在说而已。还不是些鸡毛蒜皮的抱怨”他微微仰起头,使劲回忆了下,“对了,他好像提到孙荣因为孙秀的事,对太师颇有怨言”
“我有一个想法。”展昭慢慢地道,“灵公主会不会再次求助庞二小姐呢”白玉堂道:“怎么可能。她又不傻。”展昭道:“这可不一定。庞二小姐出嫁后并不住在太师府,也不会常常回去,完全可以不与太师联系。倘若孙荣真对太师有意见,那就更能说得过去了。”白玉堂沉默了一阵,道:“那么你去孙府查吧。”展昭道:“可以啊,不过为什么是我”白玉堂假笑道:“因为我不想去。”停了停,假笑得更明显了,“还因为孙荣本来就要杀你,你去他们家干什么都可说得上是防患未然。”展昭道:“无凭无据,我这叫擅闯私宅;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白玉堂笑道:“你若被他发现,抓起来了,正好从内部查查兵马司,看看他们是找灵儿死活找不到是怎么做到的。”
展昭却没笑。半晌,轻声问道:“你其实很不愿意被牵扯进来,对吧”白玉堂手一挥,道:“当然了,我最讨厌这些事情,只不过总有些心疼灵儿,这才勉为其难。”
他原以为展昭会暗中冲自己翻个白眼,这话就算揭过。岂知展昭定定地看着他,也不说话。这样的眼神,只在那晚客栈中见过,随后就是燎原之火。
“猫儿”白玉堂不知怎的有点心虚,轻轻唤了一声。话音未落,已被展昭一把抓住手,耳中听得他压抑着道:“你不愿意,原也不该强求。可是”他哽了一下,方续道,“可是实在也无人可做下,又不为开封府惹来话柄了”
“猫儿。”白玉堂反握了过去,正色道,“宋辽和亲也好,庞吉与地方官勾结鱼肉百姓也好,都是家国大事。难道我竟会分不清轻重,一味地使性子么况且我若真不愿意,你们也强求不来,又何必耿耿于怀,学那等小女儿做派。”
四目交缠,沉寂下来的周遭似乎满溢着微笑。
第79章 七、对潇潇暮雨洒江天
展昭没来得及去暗查孙府,因为孙荣来找他了。
孙荣自然也不是心甘情愿地来找他,相反,他恨不得将展昭食肉寝皮。在暗骂了一百遍那无用的已死去的杀手邵剑波和更加该死的明显有二心不知究竟为谁办事的雷星河之后,孙荣总算敲开了开封府的大门,对惊诧的王朝和马汉表明了来意。而闻听了动静的白玉堂立马将展昭赶出了房外,自己也从后窗跳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