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更惨。比之前的宿云和宿鹃她们好不到哪儿去。
“没有。”秋秋说:“我过的挺好的,不过真挺想吃家里的芝麻糯米糕的。”
秀才娘子马上站了起来:“我这就去给你做。”
秋秋心里有点儿小小的负罪感。
她当然想念家里的糕点,可是现在她真的不急着吃东西。主要是想转移秀才娘子的注意力。
果然她这么一说,秀才娘子立马忘了再追问她那些难以回答的问题,系上围裙就开始忙活了。
糯米粉现成,加水和面。芝麻在锅上炒香,炒到微焦泛油色,满屋都香喷喷的。
秋秋站在一旁给秀才娘子打下手,可是秀才娘子什么都不让她干,一直说她累了,让她好好儿歇着。
秋秋只好没活儿找活儿干。在一边择菜。
她偷偷看了秀才娘子一眼,正好秀才娘子一边揉面一边抬头看她。
看到真切的出现在面前的女儿,秀才娘子露出欣慰的笑,低下头去接着揉面。
秋秋不用说话,也不用帮她做活,只要让她看到。秀才娘子就得到了莫大的安慰。
秋秋觉得自己刚才的担心有点儿多余。
刚才对秀才娘子述说经历的时候,她怕秀才娘子会心中恐慌,甚至不认她这个女儿。
不是谁都能接受前世今生这种说法的。
这辈子她是秀才娘子的女儿,是她生的,她养大的。但是如果秀才娘子知道她还有上一世经历。会不会觉得这个女儿芯子已经被替换了,觉得她是个附身的妖怪,并非自己亲生的孩子呢
显然这些是秋秋的杞人忧天,秀才娘子才没想这么多呢。
隔壁大婶儿把秀才让她捎的菜已经送来了,一进门眼睛就黏在秋秋身上不会转弯了,直勾勾的盯着她看,看得秋秋浑身不自在。
“哎哟哟,这可真是不一样了啊。”大婶儿两眼直放光,嘴里语无伦次的夸她:“这真出落得跟仙女儿一样,秀才娘子,你可真有福气哇,两个女儿都要成神仙了。你和秀才将来可是有享不尽的仙福啊。”
秋秋知道这时候笑不合适,可是一听邻居大婶儿这话,她立马想起了那两句“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仙福永享这个说不好,秋秋自己都不知道神仙是怎么一回事,寿与天齐则是更扯了。象紫玉阁的一些前辈,长老和真人们,她们一样会老,会殒落,整日里为了保住青春容颜煞废苦心。
只要是女人,总不愿意老去的,尤其是紫玉阁这种地方,鸡皮鹤发对她们来说是比死还可怕的一件事。很多人一旦到了这个关口,就会开始闭关再也不见人了闭关只是个好听的说话,其实她们就是不愿意死前的丑态被人看见。
邻家婶子本来很想问问秋秋,有没有什么修仙的法子也能教教她或者有没有什么仙丹,吃了不说长生不老,能不生百病,延年益寿也行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秋秋面前,她想了一路的话都没能说出来,也许是太紧张忘记了,也可能是对面站的这个姑娘已经不是当年笑眯眯的拎着篮子去买菜的小姑娘了,邻家大婶儿有点迷迷糊糊的就从秋秋家出去了,连秀才娘子要给她的菜钱她都忘了拿。
“这华婶,可真是。”秀才娘子也没当回事:“回头给她送过去吧,让人搭了功夫,总不能让人再贴钱。”
邻家婶子给捎了两样卤菜,两样素菜。味道不一定赶得上自家做得好,但是胜在快捷方便,镇上的人家里如果来了客人来不及做菜,就会去买上那么两样回来待客,很体面,也省了事。
秋秋隔着窗棂看了一眼书房的方向。
秋秋家院子不大,从灶房斜着望过去,能看见书房的门。
刚才拾儿和秀才一起进去了,到现在也没出来。
秋秋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拾儿在跟秀才怎么说呢
这由不得她不担心啊。
以秋秋对拾儿的了解,他显然不具备“花言巧语”“避重就轻”“粉饰太平”“瞒天过海”等等这一系列高难度的技能,多半他跟秀才也是实话实说。
对秀才的心态,秋秋能猜着那么几分。
秋秋上辈子是因为拾儿而死的,秀才肯定会对这一点耿耿于怀。
其实不光秀才,天下当父母的心态应该都差不多。
自家闺女永远是天真可爱不懂事的,外面的野小子们全是居心叵测轻浮孟浪的,突然闯到自家来表示想当女婿,当岳丈肯定会视他们如强人如仇寇。
就算拾儿会花言巧语溜须拍马,都未必哄得转秀才,更何况他那张嘴,笨得要命。
秋秋一心有旁鹜,手底下就没准头儿了。她把择下来的烂叶子菜根放进了碗里,把好好的嫩菜叶扔到了一旁。
秀才娘子的目光从被遗弃的嫩菜叶,移到女儿脸上。
秋秋正好刚刚收回目光。
秀才娘子嘴上什么也没说,可是心里头明白。
女生外向啊。
这一直望着书房,难道是想见她爹
必须不是啊。
这明明是担心那个白峰主啊。
女大不中留啊。
秀才娘子心里有点儿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
虽然世上有女儿的人家都是这样,女儿就是给别人家养的,养大了终究是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冠的是夫家的姓,吃的是夫家的饭,生的儿女也同娘家没有瓜葛了
道理都明白,但心里还是抹不过这个弯来。
小弟在灶房门口探了下头,唤了一声:“大姐。”
秋秋十分欣喜,朝弟弟招了下手。
小弟也不是个五短身材的孩童了,正是在长个子的时候,脸上的婴儿肥象是被刀子削去了一样,手脚脖子都显得很长这种时候的男孩子最不好看,就象发育期的小鸡一样,骨架长大了,绒毛褪落了,可是属于成年雄鸡的漂亮翎羽却没有长出来,不尴不尬的两头不靠,既不可爱,也不英气,象是只笨鸭子。
“你在家有没有听话书念的怎么样了”
小弟也是一肚子话想和她姐说。
自打二姐、大姐相继离家,父母失落之余,关注全落在了他的身上,把个儿子管得跟坐牢一样。秀才娘子是不用说了,秀才的密集关怀才让儿子嗷嗷叫着吃不消。
再说,以前的小伙伴们,这两年渐渐都疏远了。一是他家管的严了,二是,他自己也觉得和伙伴们有点合不来了。那些人总爱拿他家有俩姐的事情说事儿,口气一开始是艳羡的,他也觉得怪虚荣一把的。可是后来那些人说的就离谱了,口气也变怪了。说他完全不用读书,有俩去当仙女儿的姐,还读什么书啊还有许多更难听的话。
这些话他跟爹娘都没说。
虽然他是老小,但是两个姐姐都不在,尤其大姐走前嘱咐他要好生孝敬照料爹娘,小弟已经把自己当个大人看待了。这样的事说出来会惹爹娘生气,所以他再委屈也都自己忍了吞了。
279 沽酒
秋秋从屋里出来,她也很想念小弟。
小弟算是她带大的,秀才娘子事情多,平时忙这忙那,秋秋帮着小弟穿衣裳,喂饭,带他玩,教他认字写字。在她离开家之前,小弟最黏她。
她要出嫁的时候,小弟还闷闷不乐了好些天,生怕姓李的人家对她不好。
结果那次还没嫁成。
姐弟俩坐在以前常坐的地方秋秋家里有一口井,以前夏天他们家就把吃剩的饭菜啦,想冰镇的水果啦这些东西,全用吊桶放进井里。秋秋和小弟就坐在井台边。
小弟看着秋秋
他有好多话,一时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