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家眷了。我与阿爸,书记官,喇嘛,各类匠人等住在四楼。五楼则是熬吉专为自己和女人添造的三座阁楼中间是一块不大不小的广场,和官寨外面的广场相比,怎么说前者也不及后者的十分之一。
此刻我就站在阁楼前的小广场上,一个人,静静的仰着头站着。正赶阿郎从前面的走廊经过,便对我说:“我们的顿珠少爷在看什么呢那么传神,脖子就不累么”我没有搭理他,好像他从来没有经过,我也没有听到任何声音一样,保持沉默的站着。阿郎在走廊中站了一会,觉得无聊透了。他知道我的脾气,一旦不想说话的时候誰都不愿搭理,于是无奈的又望了望我,扫兴的去了。
我看了许久,就往最顶层看着,可是梅朵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并没有太多悲喜,只觉得自己已经看清了一切,此时此刻的举动也仅仅只是自然的表现而已。试问,你心爱的姑娘离你而去,在你心上狠狠的扎了一刀,你是否还像我一样像的开呢设若你是我,你又会做何感想呢所以我只想说,某些过去的事表面上是过去了,可是在人的心里是永远过不去的,就像美丽的爱情一样,你拥有了,她在。你没有拥有,她依然在。如此明了的道理,我也再不多讲了。
梅朵此刻再干什么呢她知道我回来了,而且平安的回来了,她也放下心了。此刻她正蹲坐在窗前偷偷的看着我。我看不见她,她以泪洗面
此时土司书房中,他正与那汉人打扮的男人聊的欢实。
熬吉笑道:“真是太谢谢了,谢谢木巴土司把枪给我还回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自己花钱买的东西,本来这就是物归原主,天经地义的事。可在熬吉的表现中却不是这样的,恰好是完全相反的。我从来都没以为熬吉是个软骨头,可是他这次却让我失望了。
那男人道:“谈什么感谢,这些东西本来就是你的,我们只是物归原主而已。”瞧瞧,瞧瞧人家是怎样说话的,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最起码人家会装。
那男人说要在官寨中住两天,好好欣赏一下熬吉土司统治下的地方和民风,熬吉也就欣然应允了。
这天清早,我起的特别早。到外面广场上活动一番再回来,天天如此,不管刮风下雨。当我回来路过走廊之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东头的柱子一引就消失了。出于好奇,我便快步的跟了上去。
“嗨”的一声吓呆了刚要转过拐角的我,我被真的惊呆了,不是她的声音造成的,而是她这个人。
我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静静盯着她的眼睛。许久才道:“央拉你为什么在这”
央拉突然也瞪大了眼睛,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第八章痛苦边缘
“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在这”央拉板着脸,好似内心有说不完的委屈。
我说:“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你何时来的噢我知道了,难道”
央拉说:“瞧瞧你,我那样一打扮你就认不得我了,你心里还有我么”这时她却笑了,我知道她是看着我呆头呆脑的样子笑的。我忙岔开话题说:“你个丫头片子还真会伪装,还装什么大少爷,还留那么长的胡子,不过你穿汉子的衣服我倒不诧异”见她微微的笑,我又说:“其实你刚进寨时我就感觉到了,只是不敢说。”说完,我抹了抹额头的汗珠。
看着她的笑,给我的负罪感一层层加深。我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因为我的眼睛会把我的全部都出卖了。哎哟,一个女人,好半年没有见她的情郎。她望着,冬去春来,却只是自己独自偿受冷暖如今好了,见到了她的情郎,装着一肚子的委屈,却还要拿出欢颜来取悦他。女人,真的很累。
“你到底有没有想我”央拉厥着嘴说,一只手拽着我的衣服。
我急忙甩开她的手说:“有,不想是假的。可是,这半年发生了许多事,真的发生了许多事。”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抗拒她的手,我又在紧张了,我撰着拳头,手心里全湿了。我在想,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她格桑梅朵的事,要是不告诉她我会觉得负罪感越加强烈,告诉她吧,依那丫头的性子,非得闹个天翻地覆不可。哎呀男女之间的事真麻烦,我不断的挠着头。
央拉看着我的样子,脸上似乎平静了些许,她说:“我不想知道你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我们那次做完之后我便怀了你的种,后来被阿爸派人偷偷毒死了,她还没有出世呢扎哲顿珠”我看她眼神中以充满哀伤,眼眶也被快要出来的泪润湿了。
“呵呵”我笑着蹲在了墙根,两只不听话的手死命的拽着小辫子。
“啃啃”熬吉的干咳声从三楼传了下来,然后是他的漱口声,然后是他喊梅朵的声音。噢对了,此时的梅朵已经是土司太太了。
然后所有人都起来了,一下静静的土司官寨全是一大早人们起床后的声音,他们又开始了没日没月的循环工作。一时间广场上人来人往,好像熬吉的干咳声是他们的听到的命令一样。
“好了,你先回去吧”我淡淡的对央拉说道,站起身朝广场上走去。我的心在此刻痛了,痛的感觉真的很奇妙,好似针在扎,无数只蚂蚁在咬又是隐隐作痛,时而有时而无,央拉的那一字一句,仿佛就像惊雷一样在我耳旁炸起,以至于将我耳朵震的生疼。
让我撕心裂肺的可能是那还未出生的小生命。他们的心到底是不是肉做的,我很怀疑。怎么下的去的手。你说,一个小生命又能威胁到什么呢他们下手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会下十八层地狱,有没有想过造的如此大孽会永不超生呢呵难道还真会这样吗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在我看来这都是屁话,像他们那些,做了亏心事的,照样也还能在半夜睡的很香他们怕什么,人家没有心肺,又会害怕什么鬼。再说,他们已经超脱了人的境界,比人残忍,比鬼更可怕,那么他们就是恶魔了。我还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有哪个恶魔会害怕鬼的呢
我想哭,我就抬头看天,想让眼泪流回眼窝窝里去。原来他们都是骗人的,眼泪照样会流出来,而且还会顺着眼角淌的更快些。
看看蓝天,蓝天一碧如洗。看看从他身边掠过的云朵,白而细腻。我仿佛又看到了那孩子的样子,看到他幼小的躯体,小脚小手儿小脑袋,看他冲着我笑,于是我也笑。
此刻,我突然想到了拉姆阿妈。许久没去看她了,真还有些想念。
土司官寨向南,也就是官寨的背后。有一条河,与其说是河,却没有河的壮丽,河面仅宽数丈,河水也流淌的缓慢级了两岸河滩上长满了茅草,每到这个季节,那草便茂盛的出奇,如果站在土司阁楼上向下望了。就像看到一条银色的哈达从绿油油的麦田中间穿过,将其一分两半,如此的自然和清新。说来也怪了,每年冬季来临,不管是暖冬还是寒冬,这条河从来没有结过冰,而且冒着热气。就算是三九四九天,我和仆人的儿子们都会跳下去洗洗,那感觉好极了因此它非自然的名字也就因由而生,永温河。别看这条小河,顺流而下十多丈后,河面就会越来越宽,水流也会越来越急。有好几次我都顺河流而下,去追寻它的壮丽,但都是败兴而归因为就在今年寒冬刚过,河水枯竭了,河床干的裂开了宽宽的口子。措吉喇嘛说,那是灾难来临的预兆。说那是天意,说是上天要惩罚熬吉和他的子民。噢对了,听说这条河是终点是我们藏人的圣河雅鲁藏布江。
我将阿妈就埋在了这条河南岸边的一颗大水桃水下。阿妈总是说她喜欢水桃花,喜欢在花开的时候现在树下闻着幽香的花味听着潺潺的流水声。阿妈走了,我想帮她完成她一辈子都想做的事。呵,真好我就坐在她的坟垠旁,拔了拔长在坟头的茅草。花儿又开了,我好像看到了她一朵朵开花的过程。看她轻柔的舒展着身子,像是刚睡醒一样,然后散发着她诱人的体香花儿,你是为我阿妈开的么我静静的闭上双眼,感受这生的真实,死的静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