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姑父省吃俭用,买了很多书,七、八十年代,家里有满柜子书的家庭不多。”他的叙述更加平和,“父母老了,他们也都老了,总觉得我欠着一笔巨大的债,是的,没人要我还,还不还得了,也不差一年半载,但我得还,怎么还必须有能力,必须在数年间筹到一笔不小的款,靠写作吗不靠谱,靠你的帮衬吗有手接,也没脸要,只能靠我自己。”当一直隐藏内心深处的话说出来,有一种说不出的轻松。
听完,她低头想心事,他再点上一支香烟,良久,谁都没开口。
她起身拿起枕头:“我想睡个回笼觉。”
他跟着起身:“想睡就睡吧。”
她坐床上解纽扣:“陪我睡呀,一直睡到躺不安稳为止。”
他不解她的真实用意:“我漱漱口,马上来。”
“哎,我想要那个喜鹊盘子。”她似笑非笑,“知道它值些钱,不然你不会这么大老远的背过来。”
话已说这份上,他也不想再推托:“等会你再看看,喜欢什么,就都送给你。”
“呵,这不行,买卖没做就先破产,你那笔不小的款从哪来我变什么了”她脱掉外套,又脱裙子,“喜欢那个盘子的好彩头,两只喜鹊,双喜临门,我想实现这双喜。”
他故意问:“你已经拥有三家公司,还不满足”
“当然不满足,什么时候满足,什么时候事业走下坡路。”她招手让他过来解胸罩,“两年之内,我想我们一起完成它们,一是你挣到足够多的钱。”
“二是我写出满意的作品”他顺口接道。
“再猜猜。”她钻进被窝,又招手他躺身边,侧翻后支着下巴,“要你心甘情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心急火燎地”她拉长音。
“嗯,明白,跟你上床。”他粗俗地笑,接着一声闷哼,肚子上挨了她重重一拳。
“别跟我装,是要你娶我,听清楚没”她又紧握粉拳,“三年前,谁叫你多管闲事,非得把我从一个男人变回成女人,非得提前结束我意义非凡的上半生,你就得负责到底,我郑重地警告你,二年之内,如果你无法让我心甘情愿、迫不及待、马不停蹄、心花怒放的嫁给你,我就把那盘子还给你,让它和你的脑袋一起玉碎。”
痴痴地望着她,他开始怀疑当初远离申市的决定,不得不重新阅读满以为立体了解的女人,甚至冲动地想说不走了。
第三天下午,何青屏独自乘地铁赶往火车站,沈鸿滨因出国计划提前,忙得一时脱不开身。
午餐时,她递给他一张银行卡,他婉拒了,见他态度坚决,她没有强求。
餐后,她陪他到超市转了一圈,刚回宾馆,接到公司前台电话,依依惜别后,她把喜鹊盘装进包里,嘱咐他饿时千万别偷嘴。
从返程的那一刻起,发现自己真的不想离开,已预想再次回来的情形。
他的确弄不清楚,是什么让她变得这样小鸟依人,以致于为以前的错怪而深深自责,只知道女人的情怀有时也像大海,一样的深不可测。
第10章 暗藏
何青屏清扫晒台上的树叶、灰尘和粪便,汉堡兴奋地围着扫帚扑咬撕扯,对他的喝斥懒于理睬,从早到晚,它破坏领地内所有看不顺眼的东西,水管、假山、树枝、花草,弄死那些敢在视线里出现的爬虫蜈蚣、大小蟑螂、蚊蝇飞虫,蚁群得于幸免,它发现它们能搬走尸体。
扫完,他正欲回屋,看见一股浓烟从楼底窜起,大惊之下狂喊:“妈,着火了”噌噌地往楼下跑,见老妈拿着一根木棍正拨弄火堆,火焰熊熊,足有一米高。
他松口气,提醒道:“这样会着火的。”
“烧了十多年了。”老妈递给他一把竹扫帚,“把那坎上的叶子弄下来。”
他身后一株树叶肥厚宽大、光亮润泽的橡皮树,主干围绕粗细不一的细干,茂密的叶子四季常青,遮去偏西太阳的大部分直射阳光,树下落满卷合的败叶。
不大工夫,他清扫干净,火焰越来越欢腾。
这时,一楼饭馆出来一位干巴瘦的中年人,大声开着玩笑:“想把楼下的人都烤熟呀。”
“哟,是张松呀,有一个多月没见到了嘛。”老妈招呼他到火堆旁。
“上周去了一趟内蒙,昨天刚回来,最近去大梯道了吗”张松跟老妈很熟。
“早就不去了。”老妈对何青屏说,“你这张哥很有本事的,收的东西,家里堆都堆不下。”
张松正谦逊,本想上楼的何青屏清楚老妈在提醒,递过一支香烟:“有机会欣赏一下张哥的家底。”
“你也爱好”张松两眼发光。
“谈不上,是我妈赶鸭子上架,一周前,我才去了一趟申市。”从申市回来十天,何青屏闲得心里发闷,苦于找不到合适机会。
“带过去几样效果如何”张松兴趣浓郁。
何青屏心念电闪,预留一些回旋空间:“就一样,事先跟那边一位朋友联系好了,他一直搞这方面的,通过一个固定渠道往国外整。”
“这是好事啊”张松听见渠道两个字,眼睛眯成一条缝,“总比在外面瞎转强得多。”
老妈拨着没燃烧完全的叶子:“青屏,你张哥不但收藏多,经验丰富得流油,呆着也没事,你们找个地方聊聊。”
何青屏会意:“那上楼坐会”
“这段时间,我急得火烧屁股,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愁啊我要回家拿点东西,你要愿意,去帮我拍几张,发给你的朋友看看。”张松说话不拐弯。
何青屏暗喜:“那等我一下,我去拿手机。”转身上楼,心说没老妈点的那堆火,也没有现在这个开门结识的机会。
过了平价超市楼前,再行一段,张松朝路边一幢住宅楼走,行至三单元一楼,他掏出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