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麻烦了你知道吗我俩来通风报信呢,吃你一顿饭应该的。”
李承恩一愣:“咋的了”
曹雪阳说:“你记着莲嫂子给你介绍那对象不”
她说那“莲嫂子”是原本所里同事秦颐岩的媳妇,名叫惜莲。秦颐岩没调到市里之前在新风派出所当副所长,惜莲跟所里几个小的相处的都不错,夫妇两个在所里年纪是最大的,李承恩他们就都管惜莲叫嫂子。
惜莲是开发区一家中型企业的人事部长,平时接触的人也广,活还不多,有事没事,就开始关心周围大龄未婚男女青年的终身问题。曹雪阳漂亮爽快工作好,朱剑秋高学历聪明家庭条件不错,李承恩虽然离婚带一个儿子架不住不抽烟不喝酒没脾气人勤快,那都是惜莲的重点关注对象。
事情吧还得从四月初开始说起,一开春,不仅是万物复苏的季节,也是唐老太太、惜莲等非专业婚介人员活跃的高发时期,有一天中午,惜莲给李承恩打电话,说想给介绍一个小姑娘,姓燕,大学刚毕业,在区少年宫当武术教练,事业单位,那长得,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要多好看有多好看
李承恩倒没在乎人家姑娘长啥样,一听武术教练,心说一女的学武术那姑娘得多剽悍啊,又听是大学刚毕业的,问:“多大啊”
惜莲说:“二十一啦”
李承恩算算自己过年虚岁可就三十了,找一个二十一的那不是祸害人家小姑娘吗,就没同意见面。
事情就这么拉倒了。
这头听曹雪阳这么一说,就听“啪嗒”一声,也不知道杨宁还是李无衣筷子没撂稳,掉地下去了。李承恩瞅过去一眼,看一大一小两人都竖着耳朵听呢,赶紧用眼神跟自家儿子表忠心,表示目前还没有悄无声息就给他找个后妈的念头。又问曹雪阳:“那事儿不过去了吗”
曹雪阳说:“你想的美人姑娘找咱派出所来了”
李承恩这下真愣了:“啥找来了”
曹雪阳说:“可不是吗问你为啥不肯见面,她那点配不上你你凭啥看不起她呢刚开始把剑秋当你了,这顿好质问哎呀我看这丫头可是真厉害,也就你这性格的能嫁给她了那啥,叫啥来着燕甚么”
朱剑秋咳嗽一声:“燕小七。”
曹雪阳说:“对,叫燕小七不过是长得真漂亮,水灵灵的好看就是这性格,再是个学武术的,李哥今天多亏你没在单位啊,不然再让人撅吧撅吧拆了。”说完就笑。
李承恩就觉得儿子那边两道目光使劲扎过来,尴尬的都没敢回头:“我是真没想法真没想法无衣都这么大了,我们仨人现在这么过着也还行”
目光满意的消失了。
“爸爸、杨叔叔和我过着xg fu的生活”
摘自李无衣日记杨宁检查完毕版
十四
他李所长没见面的对象杀到派出所来了,这是五一七天长假里广大人民群众最喜大普奔的消息,没有之一。
杨宁得到消息的当天晚上,钻进楼梯间打了半宿电话,以一顿烤全羊的代价,果断把五一七天中自己和李承恩的值班时间分摊给朱剑秋曹雪阳以及新来的实习生冷天峰了。毫不知情的李承恩看着吃货曹雪阳威逼朱剑秋连夜打印的值班表,还挺高兴:“诶我还以为这七天得让剑秋压榨一半呢,这小子长良心了啊”
既然不值班,免不了就跟哥几个在楼底下就着烤鸡脖子整两瓶,五一天好,温度也上来了,晚上没蚊子,小风儿飕飕的凉快,杨饮风的豆腐脑小店里搬出新添置的矮桌子小凳子室外烧烤架,唐无寻帮忙,人行道往上一摆,小杨老板的烧烤店开张了
李承恩这桌人最多,几个大老爷们:李承恩,杨宁,叶英,叶晖,叶炜,再加一个学校放假的叶蒙,六个人一个小桌坐不下,又并的一桌。一人面前一瓶啤的,就李承恩废物,面前摆一个冰红茶凑数。
叶蒙大二,膀阔腰圆的小伙子,长一张笑嘻嘻的娃娃脸,耳朵也不知道咋的这么长,一边啃鸡脖子一边冲李承恩嘿嘿嘿嘿乐:“李哥,听说是学武术的可厉害了艾玛真是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哈,可算有给我报仇的了”
叶晖说:“你小时候让承恩揍那是该,当年二校的铁皮仓库啊,让你翻墙逃学把顶全踩瓢方言:歪了,校长找咱爸,承恩不揍你咱大哥动手你就舒服了。”
叶蒙说:“那不一样,咱大哥我是腿软不敢跑,李哥那时候一高中生跟我一上小学的动手,那明显是残酷镇压啊。”把手里鸡骨头扔一边,喊:“老板鸡脖子再来二十块钱的多放辣椒”
杨饮风忙着招呼别处,没听见,倒是烤炉边上翻串儿的唐无寻“哎”了一声,把一个塑料垫板扇得“呱嗒呱嗒”响,连烟带火,蹿起来半米高。
叶蒙回头又说:“不过风水轮流转啊李哥,我现在是学校跆拳道社的了,有空咱俩练练再”
叶英闭着眼睛批评:“胡闹。”
家主都发话了,李承恩怕他慢条斯理帮叶英剔鸡骨头,头都不抬:“行啊,不过哥我大小是个所长,不跟人民群众动手。这是我所里一个警员,文职”一指杨宁,“你跟他先练,打赢了哥继续教育你。”
杨宁纯良无辜的拿牙签扎田螺,抬头一笑,一口小白牙。
对于“李所长的新对象”,相比某些人的防微杜渐某些人的八风不动,某些人明显就不那么淡定了。
三号晚上,一辆闪瞎人眼的兰博基尼风驰电掣的开进老厂家属区,门一开,下来一个闪瞎人眼的年轻小伙;年轻小伙风驰电掣的冲进楼道,半分钟内拖出一个闪瞎人眼的围裙男;围裙男被风驰电掣的塞进兰博基尼副驾驶,闪瞎人眼的小伙一踩油门,兰博基尼风驰电掣的开跑了。
整个过程闪瞎人眼,风驰电掣。
围裙男李承恩手上还沾着给儿子做香辣鸡块裹的面包糠,一上车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李、李倓”
李倓抿着嘴不说话,目光炯炯,注视前方,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手一挂档,兰博基尼“嗷呜”一声,跟飞似的又蹿出半里地去。李承恩半撇斜刘海吓得直竖起来,小眼睛瞪溜圆,这下可不管手抹人座子上埋不埋汰了,哆哆嗦嗦摸出安全带先系上,说:“祖宗啊你可悠着点”
他知道李倓这人从小含着金汤匙,不是“公子病”可也让家里惯得差不多了,这会儿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别扭呢,不能逆着,得顺毛捋、得哄,也就没敢大声说话。等了一会儿,又小声问:“怎么了”
李倓鼓着腮帮子还是不吭气,车前远灯打得直晃眼睛,就见道两旁树啊建筑物啊刷刷刷一个劲儿地往后倒,灯红酒绿转眼间都抛到身后去了。
他走的是往市里去的道,一会儿出了厂区,城郊工业新开发区黑压压的一片,假期停工,只间或有哪个哪个公司的值班室点着莹黄的一个小灯,车一过,忽悠一下就再看不见了。大道上安安静静,就公交大客和往城外运土的大麻雷子注:一种大卡车,吭吭吭吭的,算有那么一丁点儿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