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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劝说王安石。王夫人虽然感觉气氛不对,但是这毕竟是男人的事情,她不好进言,便笑道对王雱说道:“雱儿,辛苦一天了,吃饭吧,来,看看这个兔子肉味道怎么样”

王雱勉强一笑,应道:“娘,知道了。”一边继续对王安石说道:“爹爹,你不是常告诉我们做事贵在坚持的吗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困难,只有坚持下去,才会有最后的成功。现在的新法,就需要你的坚持呀”

王旁在旁边听得心里很不舒服,但是他生性不愿意和父兄争执,只好默默的吃饭,狠狠的咀嚼着口里的青菜,王安石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吃过饭后,王昉把王安石送到书房,这段时间王安石难得有空,作为经学大师的他便开始在家里读石越的论语正义、三代之治,并开始动手写孟子注。王雱也跟了进来,帮他整理资料。

王昉见父兄开始忙碌起来,连忙告退回自己的闺房,穿过几道走廊,一道郁郁的笛声从后花园传来,笛声中似有说不清的烦闷与担心。王昉循着笛声走去,到了后花园的池边,果然是二哥王旁在那里吹笛。

“二哥,你有心事呀”王昉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下,轻声问道。

王旁叹了口气:“妹子。”

“是不是因为爹爹的事情”王昉问道。

“二叔和三叔都和我说过,现在爹爹变法,把天下的怨恨都归到我们王家身上,对我们王家很不利。”王旁也只有在自己这个妹妹面前,敢肆无忌惮的说话。

“可是爹爹也是为了天下的苍生呀如果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国家变得富强,就算我们王家受一点委屈,又有什么了不起呢我虽是女流,却也知道如果有利于国家与百姓,即便是对自己有害的事情,我们也不应当回避的。”王昉理了一下刘海,娇声说道。

王旁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妹妹你也有这种见识,如果你是男儿身,爹爹一定喜欢你更甚于大哥。”旋又叹道:“但是我没有这种远大的理想与抱负,我更希望爹爹与哥哥平安。你也看到了,哥哥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还要这样争强好胜,天天算计。这并非好事。”

王昉幽幽地说道:“二哥,你也不必自谦。你的学问才华,又何曾差了你担心爹爹,爹爹也是知道的。但是你知道爹和大哥的脾气,天生的热血心肠。虽然这一次爹爹实在有点心灰意懒,但依我看,爹是迟早要复出的。”

王旁急道:“妹子,你也希望爹爹复出吗”

王昉有点茫然的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个女孩,终究不明白天下大事的。”

王旁叹了口气,说道:“是呀,你是个女孩子,不明白,但是爹爹和大哥,却都是人中之杰,可是他们也自处于错误之中而不自觉呢。只怪我没用,不能说服他们。”

王昉有点奇怪看了王旁一眼,问道:“二哥,你怎么可以断定爹爹与大哥身处错误之中呢”

王旁苦笑了一下,说道:“现在天下的士子,都知道这件事情。爹爹主持变法,青苗法上上下下议论了许久,又是试行又是设提举官,结果搞得天下怨声载道。叫好的人没有抱怨的人多。但是石越略一改良,现在三路试行石法,成绩斐然。前几天听浙江的士子说,单是两浙路,官府也没有掏出一分钱,尽收入二十万贯,虽然水害不断,但是两浙路因为改良青苗法施行得当,再加上农业合作社的施行,农时没有耽误,也没有饿死一个百姓,出现一个流民,大家都能尽心尽力在自己的家乡恢复生产。两浙的百姓上书朝廷,希望允许他们给石越立长生牌位。这种事情,是爹爹的新法能想象得到的吗”

王昉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瞪大了眼睛望着王旁,她是不太相信这个世界还有比她父亲更能干的人。

王旁看了王昉一眼,自嘲式的笑笑,“你不相信是吧我也不相信。但是事实如此,我不能不相信。现在被爹爹贬到杭州的苏轼在那边大兴水利。曾布说两浙今天治绩如此之好,新法之功不可没但那是自欺欺人,无人不知道那是石越的功劳现在朝廷可能要派大员去那里专责兴修水利,把农田水利法贯彻好,以期标本兼治。这也是爹爹的新法唯一不引起非议的法令。到坊间去转转,百姓都在传说石越是文曲星下凡,左辅星转世,是帮赵宋官家兴万世太平的;便时士林的读书人,也有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就算不信这些星相之说的,也都承认石越胸中实有一篇治国的大文章,改良青苗法不过是牛刀小试。”

“还有那个关在开封府狱中的桑充国,两年之前,尚且籍籍无名,现在替石越主管白水潭校务,同时讲授三代之治、化学、物理等数科课目,声望竟然不在石越之下,隐约可与程颢等人比肩,再过几年,竟又是一个石越了”

王旁又和她说起石越创建的白水潭学院的气度与景象,关于石越与桑充国的种种秩事,白水潭学院的人物风采他不似王雱,白水潭学院,王旁也是亲身去过的,别的书院,他也去观摩过,两番比较,在王旁口中说出来,更显见白水潭学院的出类拔萃之处。一席长谈,直听得王昉悠然神往,恨不得自己能亲自去白水潭学院看看。

几天来,赵顼一直都心神不宁。熙宁五年的春节眨瞬即过,粉饰出来的太平景象随着上元灯节的结束也被打回了原形。一个宰相请辞,一个参政告病,冯京独木难支,中书要处理的公文堆满了几案。而有许多重要的事情,如曾布这样的大臣则坚持要等王安石回来再做处置,结果便是政务一天天堆积,帝国运转的效率降到了最低。

除开日常的政务被荒怠之外,朝中与地方的官员个个都心存观望,无心理政,他们更关心的反倒是王安石的去留,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和他们的前途关系更紧密吧赵顼带着恶意的猜想。但是身为大宋朝的皇帝,面对这样的臣子,他也无可奈何。新党与旧党交章上表,或者希望皇帝挽留王安石,或者敦促皇帝早日批准王安石去职,任命新的宰相,政局愈发动荡不安。

赵顼坐在龙椅上,想起昨天和石越的对话。

“陛下,王丞相去留,不可不早下决断,否则政务荒怠,为祸不浅。”

“朕也是这样想,但是王丞相执意请辞,如之奈何”

“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朕与你君臣相知,有话但说无妨。”

“那么臣敢问陛下,究竟仅仅是王丞相执意请辞,不肯从命,还是陛下心里也有点犹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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