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慎与妥协积累了相当的政治资本,达到高位之时,竟然会突然间厌倦小心谨慎与不断的妥协,反而凭仗着自己的政治资本进行“蛮干”。

“难道我是骄傲了么”石越再一次拷问自己的内心,“难道是一次一次的正确与胜利,让我开始忘乎所以了所以我才会对似乎永远止境的谨慎与妥协感觉到不耐烦”他在心里摇着头,给予自己否定的回答。“无论如何,政治首先是一种平衡各种势力的游戏”

“学士。”侍剑的声音打断了石越的自省。

“嗯”

“折将军来了。”

“请他进来吧。”话一出口,石越就感觉到自己的变化,若是以前,他应当会降阶相迎吧但当然,以石越此时的身份,坐在厅中等候折可适,便已经是一种礼遇了。但是人的这种惰性,还真是可怕啊石越自嘲地想道。

侍剑答应着,走出厅外,很快便领着一个精壮的关西大汉走进厅中。

“末将致果校尉折可适,拜见石帅。”折可适见着石越,忙拜了下去。

“折将军请起。”石越一面吩咐下人给折可适看座,一面趁这当儿打量着折可适。这个史书上记载过的名将,比自己要小上几岁,他身材与自己相侔,但是显得更加精壮有力,一身戎服一丝不苟地穿着身上,仿佛竟是个天生的军人。石越注意到,折可适那略显谦卑的眸子中,其实藏着不易觉察的桀骜。

折可适也趁着这机会打量着闻名已久的石子明。虽然早已知道石越的年轻,但是看到一个比自己大不到十岁的人,身居正三品的高位,安抚一路,一向颇为自矜的折可适还是感觉到几分沮丧。三分里说周瑜三十七岁破曹,这件的事情不料现实中也存在。石子明给折可适的第一印象,便是年轻、消瘦、疲惫。

“家叔慕石帅之名久矣,不料缘悭一面,常以为生平憾事。此番末将入京,因责末将顺道拜会石帅,并致书信一封,聊以慰平生之愿。石帅身负国家之重托,事务繁忙,冒昧打扰,还乞恕罪。”折可适恭敬而有礼的说道,一面掏出一封书信来,双手递上。

侍剑连忙接过,递给石越。

石越接过书信,笑道:“某亦久仰府州、遵道将军英名,只恨无缘得见。今日能见将种,足慰平生之志。”他口中的遵道,乃是指折克柔之弟,声名更在乃兄之上的折克行。而所谓“将种”,却是在夸折可适。折可适未冠之时,便被郭逵赞为“真将种”。

一面说着,石越一面拆开书信,却见书信之中,折克柔亦不过殷勤致意,并无半语道及国事。他自然知道折克柔之意互不隶属的两个边臣避开朝廷私自商议国事,是可大可小的事情。但无论如何,都难免会招到朝廷的疑忌。折家世镇河东,深得宋室信任,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自毁基业。

他将书信收好,向折可适关切地问道:“劳府州挂念,本帅实是惭愧。不知府州目疾,可有好转”折克柔患有眼病,在熙宁十二年之时,便已屡次上表请求致仕,由他弟弟折克行继任府州知州。石越既然有意于西夏,沿边诸将的情况,他自是了如指掌。

“多谢石帅挂念。只是家叔之目疾,已非药石所能治。”折可适淡然说道,“生老病死,家叔虽是武人,亦看得平常,所恨者,不过是不能战死沙场,名列忠烈祠尔。家叔常言:为将者之悲,是得善终,死于儿女子之手。”

“府州真豪杰也”石越击掌赞道,顿了一会,又喟然叹道:“但使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天下何愁不太平果真大宋武人皆有府州风骨,朝廷又岂会受制两虏近百年”

“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折可适默默念着这两句话,叹道:“我堂堂华夏,受制两虏近百年,此实忠臣义士切齿之恨也。所幸天佑大宋,百年之耻,不日可雪。”

“不日可雪”石越似乎很诧异地望着折可适。

折可适笑道:“自石帅抚陕以来,屡败西贼,兵威震陇右。今河西己丑内乱,实是天赐良机。古语有云,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国家抵定灵武,正当时也。陕西虽三岁童子,亦知西夏当亡,大宋中兴可坐待。家叔与末将言:吾折氏世受国恩,虽为武夫,亦知此为报效君王之时。石帅坐镇长安,为国家之柱石,受皇上之重托,寄士夫百姓之厚望,其良谋善策,必非吾侪所能及者”折可适给石越戴着高帽,但他毕竟是个武人,言辞直爽,虽有试探之意,但他们折氏主张对西夏发动全面战争之意,没有几句话,就流露得一清二楚。不过话说回来,折家在这一点上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岂敢。”石越淡淡笑道:“某是文臣,岂晓兵事前者侥幸胜敌,亦不过是众将士之功,非某之能。尊府与西贼周旋百年,西贼闻名而胆寒,论及破敌制胜之良策,某料府州、遵道将军必有所谋。”

石越回答得冠冕堂皇,实际上却什么也没有说。连他是否支持对西夏发动全面性的战争,也没有明确的回答。只是把问题又踢给了折可适。

折可适对这种不够直率的对话,颇不自在,不自觉地微微动了动身子,决定说得更直接些。“家叔日常闲叙,确曾与末将说过一二。”

“哦”石越表示关心的倾了倾身子。

“家叔尝言,凡战有大战小战之分。小战不论,大战又有三种:有灭国之战,有夺地之战,有破军之战。为将者,庙算之时,必先明乎此道。明此道,则可不贪小利,使敌无所乘”

“战争的目的要明确。”石越在心里微微点了点头。

“以今日之事论之,石帅与贼战于平夏城,是夺地之战;与贼战于绥德城,是破军之战。筑平夏城,使渭州无虏骑;破贼于绥德,攻守自此易势。今熙河已定,平夏城成,横山众附,是以刃迫贼之胁下,锁其咽喉,断其手足。而西贼竟自内乱,真是自作孽者。此天欲亡之,奈何犹豫乘此良机,举十万之军,灵武可下,西贼可亡,汉唐旧规可复。”折可适说起来不禁眉飞色动,慷慨激昂,“若逢此良机而坐视,一旦契丹平定杨氏,挥军西进,吾辈必为子孙之罪人。纵使耶律氏不为此事,西贼恢复元气,亦足为大宋百年之患。袁绍之讥,岂可复见于今日”

石越微笑点头,却依旧不肯多说一句多余的话。

折可适心中一动,决定祭出杀手锏来,他也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含笑说道:“熙宁十二年陕西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