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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烈的忠诚心,幻想有朝一日能渡过贺兰山,重新回到夏国。但即使是这些人,对帮助辽国也毫无兴趣。其实这种心态是极为正常的,毕竟辽夏之间的战争可能比宋夏之间的战争还多,而若这些夏人成为辽国的俘虏,可不用指望他们还能有今日这样的生活。但萧佑丹总不免有点失望。他知道,有相当数量的夏人加入了宋朝的禁军,帮助宋军提高其马步军的战斗力。为了展示信任的姿态,赵顼甚至下令组建了一支三百人的西夏班直全部由西夏豪强贵族子弟组成的班直侍卫,由守义侯仁多保忠亲自担任指挥使韦州知州则特许仁多保忠的弟弟袭任。

哪怕不能收买到夏人为辽国卖命,只要能挑拨其与宋人互相猜忌,于大辽就是大功一件。

然而这个设想似乎还没有实施,便破灭了。

这便是赵时忠所听到的流言的源头。

萧佑丹与拖古烈都无法预知益州的局势究竟会败坏到哪一步,究竟会拖进多少宋朝军队仅仅凭着对益州局势的预估与宋朝财政恶化,是不足以打败南朝的除非在益州全境暴发大规模的叛乱,至少十万宋军精锐入蜀平叛。否则,任何南征都是冒险。毕竟,财政再怎么样败坏,也不可能比五代更差,一旦辽军南下,只怕反而是帮了南朝一把。

这一点,萧佑丹也清清楚楚。

但即使是萧佑丹与拖古烈乐观地预计益州会败坏到“不可收拾之境地”,却也不敢指望出现宋军不得不抽调十万精锐入蜀平叛的局面。

因此,说到底,机会不是没有,但是风险也同样很大。是否能利用好南朝的这些内患,这些内患能够利用到何种程度,是萧佑丹需要带回辽国的烦恼。

但表面上的告别却是友好而伤感的。

萧佑丹再三致意,吹捧了一番赵顼在位期间的丰功伟绩,动情地表示辽国上下将为赵顼祈福,盼望他早日康望,继续宋辽兄弟之谊。

只是病魔缠身的赵顼却似乎承受不了过大的压力,竟然忍不住向萧佑丹询问起为太子择师之事,并且委婉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然而,“天下之议皆许之”这牢骚后面,也显示了皇帝的动摇。身边亲近的人都在说这两个人的好话,赵顼自己其实也找不出他们多少毛病来,即使是意志坚定的人,也难免会动摇。况且,皇帝心里也明白,是该让六哥出阁读书的时候了。

也许,皇帝在萧佑丹面前说这句话,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

而萧佑丹也的确给了他这个台阶。他以一个辽国人的直率,告诉了赵顼白水潭学院在辽国的影响。辽国当今皇帝即位后,创办的第一所学院,便是以白水潭学院为榜样设立的,连教材都一模一样。辽国的贵族士人,无人不知桑充国的大名。

萧佑丹回国后,赵顼又再次询问了两府大臣与石越等重臣的意见,在无人明确反对的情况下,赵顼的态度终于出现大转变。

他下令以安车之礼征召桑充国、程颐为资善堂直讲。

这一天,距离景城郡公赵仲璲上表被斥,只有短短一个月的时间。

但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对此,桑充国与程颐的态度迥异。后者欣然接受了皇帝的任命,而桑充国,却委婉地写了一封长达数千言的谢表,拒绝了皇帝的征召

“桑充国究竟是什么意思”桑充国的拒绝,让皇帝也感觉非常的惊讶。许是因为医疗技术无法有效的控制血压,赵顼的病情也反反复复,而头晕、头痛的时候,也越来越多了。但他依然坚持看奏折,只是批阅的时候,已无法写字,只得口叙,白天还好,有知制诰与翰林学士,晚上却不得不让王贤妃代写。

王贤妃轻轻地给赵顼加上一件薄薄的披风。殿中除了她以外,便只有几个亲近的内侍宫女,赵顼的发问不问可知是向她提出的,但她却只是笑着抿了抿嘴,并没有回答。在这种时刻,能够经常接近皇帝的人,往往便在无形中拥有了巨大的权力。自古以来,那些权力欲望强烈的后妃与内侍,往往便是利用这样的时刻,通过自己的手腕,建立起权威。再怎么样英明的伟大人物,也始终只是人类,在其生命最后的阶段,尤其是被疾病缠身之时,他们总是会被削弱,有时候甚至会昏暗得让人不敢置信。

但王贤妃却始终非常的谨慎,她从没有利用自己的有利位置,谋求日后的地位的举动。她几乎从不干预政治,哪怕是涉及到她的祖国,亦是如此。

后宫的女人与内侍们,往往费尽心机,才能博得君主的宠信,在这过程中,一定会得罪许多的人,而当大树将倾之时,不甘于一生的投资就这么白白耗掉,利用最后的机会,为自己的未来谋求一条道路,也是人之常情。毕竟,大概绝大多数能够在后宫中脱颖而出,受到皇帝赏识的人,都不会认为自己毫无才能,会甘心在皇帝后死再过平淡、不再受人重视,甚至被人报复的生活。

王贤妃并非是因为心地纯良,她也不缺少智慧与手腕。即使她的确爱着面前的这个男子,但她也不是没有想过为自己的儿子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