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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的呼唤。

“什么事”方伯琮问道,一面伸手将因为起的猛带起的被褥掖了掖。

内里昏昏夜灯下程娇娘安睡依旧。

门被拉开了,景公公疾步而进。

“殿下,皇后问,您可方便进宫”他低声说道。

方伯琮面色微变。

不是传进宫,而是问可便进宫。

皇宫自然不是随便就能进的,但如果要你进宫的话,可不会问你方便不方便。

宫内肯定出了不便的事。

皇帝陛下。

方伯琮立刻就想到了,他起身下床。

“殿下。”景公公开口唤道,带着几分提醒。

虽然按常理天子有事太子应该立刻去,但作为过继的太子还是有些不同,更况且因为当初宣文太子事件时方伯琮带兵也入城还炸了宫城们,如今私下流言很多。

如果天子出事他也在身边的话,只怕更有不堪的流言。

这也是皇后的所以悄悄的来问的缘故吧。

如果太子不在身边,天子出了事,虽然可能还会有流言,但到底是无根虚无一些。

方伯琮的脚步没有停顿。

“更衣,备车。”他说道。

我方伯琮何惧他人说什么。

、第八十一章 敢为

天子寝宫内灯火昏昏,似乎比先前还暗淡了一些。

门外班直肃立,值夜的内侍一个也看不到,更添了几分阴寒。

“殿下来了”

听到回禀,坐在天子卧榻前的皇后有些惊讶,又转头看了眼卧榻上的皇帝,昏昏灯下神情有些复杂又有些欣慰。

门外脚步声响,方伯琮疾步而进,带着了一阵寒气。

皇后从帘帐后走出来。

“陛下怎么了”方伯琮顾不上施礼问道。

皇后看着他欲言又止。

一旁的内侍们立刻退开了。

“都过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跟当初宣文太子出事的时候一样。”皇后说道。

方伯琮一怔。

是跟当初六哥儿出事当众责问是不是怀惠王谋害一样,还是跟拒绝皇后让他放下六哥儿离宫一样

前者是指他以身涉险有勇无谋,后者是指他意气用事自寻艰难。

总之都是不赞同他进宫来。

“娘娘何尝不也是如此”他说道,“娘娘还是要护着孩儿。”

就像当初六哥儿出事她第一时间赶来拦住了自己的话,避免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皇后也笑了笑。

“不过儿臣自来依照本分本心行事,坦荡无惧。”方伯琮说道,再次施礼。

就算他不进宫来,皇帝驾崩的话,那些流言难道会少吗

流言总是不会少何必在意。

皇后看着他。

“陛下醒了。”她说道。

方伯琮惊愕的抬起头。

不是死了,是醒了

这应该是好事啊,但是

他看着皇后昏昏灯下神情晦暗不明的神情,面容也肃然起来。

皇帝是怎么病的贵妃谋害安妃,怀惠王要挟求情被雷劈死,而后才又发生了那么多事。如今贵妃疯了,怀惠王死了,高凌波死了。陈绍死了,六哥儿死了。太后被囚禁,皇后掌管后宫,曾经的晋安郡王成了太子,这样的变化,皇帝他可能接受

而且他如今还是皇帝,皇后也好,太子也好,都有皇帝来决定。昏迷的皇帝可能不被大家在意,但一个醒过来的皇帝就不一样了。

“陛下刚刚睁开眼。”皇后低声说道,抬头看着方伯琮,“也许,是本宫看错了。”

方伯琮看着皇后。

皇后说也可以是她看错了,皇帝也可以没有醒。

他环视殿内,这个天子寝宫说是天子寝宫,其实也可说是皇后的寝宫了,不止这里,整个后宫都已经在皇后的掌控之下。

宫门一关。谁生谁死,皇后一个人说了算。

其实他们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个皇帝了。

昏迷的皇帝不需要,清醒的皇帝更不需要。因为那是一个清醒的掌握着生死大权的皇帝。

清醒的皇帝能不能清醒的接受现实能不能不迁怒此时看起来得利的他们能不能忍受权利被太子和皇后分走能不能抵挡各种蜚短流长的冲击

太多的不确定了。

而一旦以上的事发生一件,等待他们的结果就只有死路一条。

“我们输不起。”皇后低声说道,转头看向后,层层帘帐之后就是天子的卧榻。

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皇帝永远不要醒来了,这才是最万无一失的。

“烛光斧影又如何。”皇后低声说道,看着方伯琮,“难道你还想要被逼着去做燕懿王吗”

室内的气氛陷入凝滞,本就昏昏的烛火更加不明。

仅有的几个内侍努力的将自己贴入黑暗里。

“儿臣想看看陛下。”方伯琮说道。

皇后看着他,方伯琮也看着她。

“你想好了”皇后看着他。“看了不如不看。”

方伯琮点点头,抬脚迈步。皇后垂下视线侧身让开。

帘帐其后更为昏昏,方伯琮走进去投下一大片阴影遮住了卧榻上的皇帝。根本就看不清形容。

“举灯来。”他说道。

一盏灯被举过来。

“再举。”方伯琮说道。

两盏灯,三盏灯举过来,卧榻前变得明亮。

方伯琮矮身跪在卧榻前,看着其上的皇帝。

皇帝的眼闭着,面色带着病态的蜡黄,似乎与往日并没有不同。

“陛下。”方伯琮唤道。

皇帝的眼皮动了动,慢慢的睁开了。

“陛下”方伯琮拔高声音喊道,人也向前倾身。

皇帝的眼却又闭上了。

“把灯拿开一些。”方伯琮立刻说道。

两个内侍忙从卧榻边退后,床头的光线便暗了几分。

皇帝慢慢的睁开眼,看向方伯琮。

“陛下。”方伯琮再次喊道,带着几分期盼,“您认得臣是谁吗”

皇帝的眼神有些迷茫,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声干干的哑声。

“陛下,我是玮郎啊。”方伯琮看着他,伸手握住皇帝的胳膊,“陛下,是玮郎啊。”

皇帝看着他迷茫的眼神渐渐凝聚,张开嘴,却还是只发出一声毫无意义的干哑嘶声。

“陛下”

方伯琮却猛地拔高声音,同时低下头,看着皇帝的胳膊慢慢的抬起来,伸向自己,他下意识的伸手就握住了皇帝的手。

干枯的比实际年龄要苍老很多的手。

这只苍老的手颤抖着握住了这只年轻的修长的光洁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