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那人呼唤他,一只微凉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他睁开眼,那张他深爱的脸微笑地看着他。
太真实了,真实得他都怀疑这不是梦。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哭起来,呆站着对那人诉说自己的思念和爱恋。
那人笑着,那个笑容就像那天他们手心相贴时一样,温柔干净。
然后那人轻声说:“安德烈,我是来还钱的。”
他猛然惊醒,心口狂跳,背后吓出一身冷汗。
张着嘴努力呼吸,恐怖的感觉还萦绕在他心头。
还好只是个梦,他慢慢闭起眼,安慰自己。烧坏的脑子缓慢反应了一阵,终于想到比这更痛苦的事情已经在现实里发生过了。
心情实在太恶劣,弄得他都清醒了。
他没好气地睁眼,惊觉眼前有人。努力挤掉双目因为梦境和高热产生的泪水,呆滞望着给他擦汗的人。
“咦你醒啦你刚才好像做噩梦了,可是叫了好几次你都没醒。”
安德烈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梦里,或者是梦中梦,或者是n重梦。
别玩儿我了要睡就赶紧睡着,要醒就一次性清醒
他皱着眉思考,究竟是没睡醒,产生幻觉,还是没有醒来,造成梦境。
面前的人露出担心的神色,对一旁的管家道:“他这样病了多久看起来似乎伤到大脑了。”
管家向那人报告他的病情。
黑发男人听着慢慢皱起眉,“不能这样,要赶紧输液,您看看他,似乎已经烧昏头了。”
管家强调是他坚持口服药物,不接受静脉注射。
黑发男人俯下身贴近看他,放在他额头的手轻轻摩挲,撩起他额头短碎的头发,突然把额头贴在他滚烫的额上。
心脏一瞬间缩紧,他不敢置信地张大眼睛,贴得太近,他看不清眼前那人的表情。鼻子里灌入一点茶香,他缓慢思考,大概是管家刚才招待的红茶。
胡思乱想的时候,那人叹了口气准备起身。他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迅速出手,隔着被子将那人抱紧,迷迷糊糊地压下那人的后脑吻了上去。
唔
因为没瞄准,他们先撞到鼻子,那人似乎很疼,小声呜咽了一下,接着开始挣扎。
他焦急地寻找那人的唇,一路顺着脸颊终于吻到该吻的地方,削瘦的男人激烈反抗,但是他发出疼痛的气音后,那人还是犹豫着停手。他鼻子堵塞,憋着一口气铁了心亲个够本儿。
快窒息前他终于松开一点,两个人都溺水一样大口换气,那人已经无力起身,虚软地趴在他身上。
他觉得很开心,抱紧身上的人抚摸光滑微凉的头发。
这应该不是做梦了吧,这种真实的触感
“咳,恕我冒昧。”
他惊吓地睁开眼,那个声音真的把他吓到了
麦克布朗
fck我该不会亲的是麦克布朗吧这真是最恐怖的噩梦
他颤抖着抬起身上那人的脸。
黑色的长发垂下来,有一些落在他脸上。那人的脸有些红,眼睛含着水汽微眯着,气恼地看着他。
“唔瑜”
他犹豫地低声唤道。
“我说安德烈尼古拉耶维奇我想你现在应该先接受医生的治疗,而不是呃叙旧”
麦克布朗抱臂站在床尾,神色奇怪地看着他们。管家先生半垂着眼,面色如常,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主人会难堪。
他有点懵了,这是个什么情况
“先生,今天早上我和您说过,布朗先生和周先生得到您重病的消息,要从伦敦赶来探望您。”
哦,好吧,他早上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听清这位英国老管家嚼着舌头说了点儿啥
周宗瑜有些眩晕,支起身,看他病得都有点儿傻了,不忍劝道:“安德烈,你真的需要注射治疗,再这样下去病情会恶化成肺炎的。”
眨眨眼,确认一般拉住周宗瑜的手,有点凉,却真实存在。
他微微点头,从闷塞的鼻子里哼出一个气音,表示勉强接受进一步治疗。
管家去请私人医生,麦克布朗非常有眼色,跟着管家出去回避。
周宗瑜本想躲开和安德烈单独相处的情况,可是一想到要独自面对撞破他们关系的麦克布朗,他又觉得还是和安德烈待在一起好了
想起身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却被安德烈钳住手腕阻止。
“别走。”
“我去搬个椅子坐在旁边。”
“不要,就坐在这儿。”安德烈声音很轻,虽然用的是祈使句,软软的声音却像是哀求。
周宗瑜无奈,只好坐在原处,他和安德烈相顾无言,安德烈是说不出,他是不想说。
尴尬的静默让他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
他曾经在这间卧室被凌辱,禁脔一样被日夜侵犯,安德烈对他算不上虐待,有时候甚至是温柔的,可是他依旧会恐惧,保守的道德枷锁让他在精神世界抬不起头。
他沉默抬手,安德烈受到惊吓一样攥紧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他皱眉。将安德烈露在被子外的身体塞回去,瞥到那双灰紫色的眼睛流露的感伤。
扭曲的坐姿弄得他腰背酸痛,可是安德烈紧抓着他,连调整一下坐姿都很难。
“我不会离开的,你放开吧,这样的姿势让我很难受”
他看到安德烈一脸不安,圆润的脸因为病痛露出烦躁的样子,看起来像是无理取闹的小孩。
“那要不然你躺上来”
周宗瑜没好气地看着说这话的男人,他有时候真的很佩服安德烈这幅厚脸皮。
安德烈倒是放松表情,很无辜很单纯,露出无害的虚弱笑容。
他没有动作,安德烈赖皮一样拉了他一把,没遭到反抗,就大胆把他拖到床上。
男人高热的身体包裹住他,珍惜地抚摸他的黑发。脸贴在男人胸口,感觉那胸腔里因为生病而过高的心率。
世事变幻,以前躺在这里,从不曾想象,他和安德烈有一天可以如此平静的相拥。
“安德烈。”他低声唤那个男人。
“嗯”似乎是气氛太好,男人的声音温柔得滴出水来。
“你好臭”
“”
他听到男人堵住一般憋着,过了会儿又泄气的皮球一样,大大叹了口气。
“你有多久没洗澡了”
安德烈快速喘气,周宗瑜担心的仰起头看了看他,男人雪白的皮肤泛起异常的红晕。
“安德烈你怎么了”他支起身子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