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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事的。

路君辉替他吊上盐水,有人敲门,是管家,贴在许伟棠耳边小声低语,“楼下有客。”

这里是他俩一处隐蔽的私宅,平日里绝无不请自来的访客。许伟棠十分纳罕,问道,“可问了是谁”

管家懦懦,“说是沈少的父亲。”

三人面面相觑。

沈喻然伸手去拨针头,路俊辉连忙按住,“岳父大人登门,干脆叫他们翁婿单独见个面。”

许伟棠随管家下楼去,路俊辉不禁问,“令堂怎么找来此处”

沈喻然惨笑,“我这会儿才记起来,家父在本市有位做侦探的故友,可谓手眼通天。”

路俊辉点头,“你躺一躺,我下去凑个热闹。”

厅堂沙发上端坐一名中年男子,眉头收得有些紧,像是壮志未酬的书生。鼻端架一架金丝眼镜,由皮见骨的斯文。沈喻然的眉眼并不十分像父亲,反而承袭他清癯的体态同清高的气质。路俊辉暗自揣测他的来意,心下萌生隐忧。

“伯父。”许伟棠恭恭敬敬。

沈先生态度疏冷,“若没记错,许先生同我年纪相仿,叫伯父恐怕不合适。”

这话扫尽人颜面,许伟棠却十分大度,一笑道,“您今日忽然到访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对方板住面孔,“喻然不好一味在贵府打扰,这次来,是带他回去的。“

路俊辉站在一头忙插话进去,“这恐怕不大方便,喻然碰巧身体不适。“

沈父抬一抬眼,“这位是”

“爸爸”沈喻然终究不放心,下楼来了。

“喻然,回家去。”沈父即刻站起身来,低着嗓子命令,十分威严。

许伟棠同路俊辉一齐去挡驾。

沈喻然却垂下眼,十分乖顺,“我去令佣人收拾几样东西。”

他转身上楼去,许伟棠跟了上去。在卧室中,他俩小声说话。

“我原也是预备同他讲的。”

“讲什么”

“我们的事。”沈喻然停一停,又道,“这会儿他怕是自旁人那听说了,他虽常年旅居国外,在都会到底还有些熟人。”

许伟棠俯身抱住他,亲吻他的头发,“别怕,有我。”

他伏在他肩头,“我已想通,长痛不若短痛,我一早摊了牌,日后便轻省了。”

许伟棠放下他,“我说你等一等,改日我亲自上门”

他伸手掩住他的口,“这是我私事。”

他事事有坚持,若只是关乎自己,那么他从不托赖他人。

许伟棠笑,那时他还不知,这事来得如洪水猛兽,“你打算如何说”

沈喻然认真想了想,“说我山无棱天地合也未能与他绝。”

许伟棠听罢大笑,却听见门外佣人说,“沈少,令尊催快些。”

“明早公司见。”沈喻然推开许伟棠。

他拎着一叠公文走了,送到门口,许伟棠才想起来,忙问,“腹痛可有好些”

沈喻然低头看看,“奇怪,不知何时竟止住了。”

隔天一早,他的办公室内却空空不见人影。秘书十几通电话拨过去,今日有重要行程不能耽误,可却一一转进语音信箱。

明知他不会回槐中路的住宅,许伟棠仍旧差人去看,结果可想而知。早时听说沈父在本市暂住吉祥酒店,赶去找人,却被告知退了房。

一日两日,全无音信。许伟棠心若明镜,沈喻然摊牌不成,反被软禁起来,又或者索性将他带走,永世不得同自己相见。于是托人去查出境记录,没有,他们仍留在本埠。

是夜,风雨大作。

路俊辉当班在医院。办公室电话铃响,这么晚了,会有谁

拿来听,对方急急问,“路医生,您在”

他认得这声音,诧异,“郑伯”

“是,请找几位稳妥的医外伤的医生,我们稍候到。”

“喻然”

“唔。”对方匆匆挂断。

他心里七上八下,忙令人叫来几名心腹在急救室备战,自己到贵宾通道等人。他知道,为了避开难缠的记者,他们定然走此路。

约莫十分钟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许伟棠怀中托一团红物,滴滴答答滴着水。一旁的管家面色惨白。

他把人接过来,抱入诊室,一眼望去,遍体鳞伤。

他却仍醒着,微张着眼,面上全无人色。他小声唤人,“伟棠伟棠。”

许伟棠俯下身去听他说话,太痛,沈喻然发不出声音来,急得不住朝他摇头。他将他小小手掌握在手中,点头道,“别担心,我不会做什么。”听罢安了心,合上了眼。

路俊辉忽然发现,这位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贯刚强坚毅,而今居然掉下泪来,大颗大颗,滚滚而落。

路俊辉为沈喻然医伤。

从医廿多年,自认为多么惨烈都肉身都见识过,无非是碾碎,割裂,撕破,一堆烂肉而已。而如今这人的伤,竟令他心头发麻。有人用鞭子狠狠抽打他,背上股上无不皮开肉绽。又似在水中浸泡过,分开的皮肉惨白地翻像两侧。用过镇痛药,效果不大。他仍旧不住醒来,拧着眉,大口大口呼气,像条被抛在旱地里的鱼。用盐水洗伤口,那痛感恐怕用语言无法形容,他却一声不吭,整个过程犹如一卷默片。

万幸不曾伤及筋骨,都是皮肉伤。从处理到包扎花去一个时辰,沈喻然太过疲累,终于睡去。

许伟棠来坐在老友的私人休息室中,吸光一整盒烟。

“睡到半夜,忽然有人叫门,佣人开门去看,他浑身是血站在门口,赤着脚,也没打伞”他嗓子全哑,说不下去,两手巨震。“他自他父亲那逃出来。”

路俊辉恼怒,“为人父母,怎忍心下此毒手。”

许伟棠一只拳头狠狠砸在墙上,“老路,我吞不下这口气。”

沈喻然昏睡数日,好歹熬过炎症,醒了过来。路俊辉到病房中去探他。许伟棠有事出一趟门,他坐在一头削水果给他吃。

“痛吗”他问他。

沈喻然摇头,面色苍白如纸,虚弱得不成样子。

“怎么能由着他去打,拼不过力气好歹也要早些逃。”

沈喻然惨然一笑,“他这一生,许多事不遂心愿,到我头上又令他颜面无存,好歹给他打两下,出出气才是。”

“这哪是打两下这么简单,这是家庭暴力,等你好了,就去同他打官司。”路俊辉气不过。

沈喻然拼命摇头,“不不,他喝了酒,醉得不省人事,哪知道轻重。”

路俊辉咬牙切齿到发昏,恨铁不成钢。

“阿路,答应我一件事。”

路俊辉看他。

“别令伟棠伤害爸爸。”

路俊辉叹一口气,“你快快好起来,别让他心痛。否则,你比我了解他。”

沈喻然不语,闭上眼,疲累至极。

几日后,沈父再度找上门来。开口便道,“烦请许先生归还犬子。”

呵,好一个犬子,许伟棠险些呛声他是否真当儿子作犬养。

可他到底年长一些,已不似早前那般年轻气盛,“世上凡事尚有道理可讲,喻然千错万错,到底是个孩子。”他口中温言,心中已紧握一把枪。

“许先生同沈某谈教子”

许伟棠看定他,“不敢,不过,您今日要将他带走,恐怕须问问在下意思。”

“伟棠”沈喻然扶着门,他伤还为愈,周身裹满绷带。看得许伟棠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