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所有可能出现的骚乱,并差遣郢州郑云鸣部前来襄助云云。
郑云鸣伏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禀报:“今日乱贼已经就擒,明日末将就带着队伍返回郢州。”
这个时候了还说这等漂亮话,赵范心中叹气,这宰相公子终究太虚伪了些。
王旻获罪,李虎出戍,黄、李等北方将领兀自不安,襄阳城里能依靠的军队只剩下了郑云鸣的土龙一军。这个时候再说什么不恋权位都是废话。
“不用了,襄阳刚刚发生变故,兵力空虚。”赵范盯着郑云鸣说道:“土龙军驻扎在城里接替克敌军的防区,郢州稍后督视府会派人处理的。”
郑云鸣听他话里的意思,赵制置已经知道自己的方面之臣做到了头,他本人对制置使大人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恶感,反而赵范在任上给了自己不少便宜行事的权力。若是换了一个人来做京湖的帅臣,他和土龙军的未来还不知道会如何。
“那已经收押的克敌军乱党,应当如何处理”郑云鸣小心的问道。
“一切依照军法处理。”赵范挥挥手:“你派人携制置使司的军法官去西门上,就地审理,非常时期宁枉毋纵,将所有乱军里的不安全分子一概清除”
郑云鸣当然明白宁枉勿纵四个字的分量,就算是他郑云鸣而不是李虎来处理,也会有无数冤案发生,屈打成招和趁机栽赃的事情在军队里从来不鲜见,更不要说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他若是此时还抱有半分仁慈,这座被岳武穆收复,在宋朝手中已经一百五十年的天下枢纽之城随时可能葬送他郑云鸣手里。
赖家娘子看见郑云鸣心事重重的从马道上走下来,举起手中的团牌挡在他前面,面廉下美丽的双瞳里尽是警惕的模样。
“用不着这么小心。”郑云鸣说着径直往西门走去:“城里的乱军大部分都清理干净了,剩下的都忙着在百姓家里躲藏,哪里还敢抛头露面出来袭击官军”
赖家娘子举着团牌小心的查看着周围,一面抽出时间来斗嘴:“作乱的只是北方来的家伙就好了,万一城里的蒙古奸细趁机做点手脚,嘿嘿”
两人一路拌嘴,从南门一直到西门上,等候在此的杨掞和王登忍住了笑,上前禀报道:“西门上收容了几万名百姓,还有捕获的乱军将尽九千人,请示总管如何发落。”
郑云鸣低头和陆循之合计了一阵,抬头说道:“让百姓进城各安本业,吩咐留在城中的弟兄多搭建茅棚暂作栖身之所。”
“将乱军挨个甄别,罪轻者编做一营,有纵火杀人者交付有司,对于头目者严加拷问,务必追查出煽动兵变者的下落。”
杨掞靠近上来低声说道:“其实刚才已经有一名头目招认他认识城中的蒙古奸细兀鹰,愿意带领我军前去锁拿。”
郑云鸣大喜,连声说道:“快将他提过来”
杨掞点头称是,赶忙吩咐手下的士兵去将那供认的乱军头目押到郑云鸣面前跪倒。
郑云鸣手握剑柄沉声问道:“你是哪一军的帐下,叫什么名字”
那头目跪倒在地,身子抖得跟筛糠一样,颤声说:“小人是克敌军后军第二将梁宏部下队目,名叫李必庆。”
郑云鸣看着他将头低下害怕的样子,在心中盘算着此人说话的可信度:“你们如何造反,那梁宏可曾参与”
李必庆伏在地上一五一十的将前后经过讲述了起来。
郑云鸣专心的听着他说话,浑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
第二十一回 金蟾碧血满征衣1
0116
“大家呆在襄阳,被百姓们和南军排挤,本来就十分窝火,前几天制置使派王都统带着兄弟们到北方去攻略枣阳,大家都不是傻瓜。那蒙古亲王就驻扎在枣阳,这不是明白的叫北方军全都去送死么还好王都统知道那蒙古军的厉害,只到了小樊就折返回来。”
“接着李虎那厮,是,是李都统又率领大队兵士前来。上来就宣称要把咱们都杀光,你看他们一个个杀气腾腾的模样,就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大伙儿私下一合计,索性反了吧只是苦于没人联络和带头”
郑云鸣全神贯注的听着,全没注意到李必庆的左手正在悄悄的抚摸着靴子。
“不想前几日梁将军将我们几个心腹人叫到他的帐幕中,悄悄跟我们说已经和蒙古大汗那边的人接上了线,只要咱们这边一举事,三天之内蒙古大军的前锋就能赶到襄阳城下。还说那兀鹰已经联络了克敌军里的十几个将军,一旦举事南兵决不能抵挡。于是大家约定趁着王都统不在的时候,在西门斩鸡头烧黄纸一齐发誓,然后举事”
“行了,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你说,现在兀鹰在何处”郑云鸣盘算着从兀鹰身上应该能查到不少关于蒙古人间谍的线索,有了这些线索,赖家娘子和石文虎就会不眠不休的追查下去,直到将蒙古人的谍报体系完全摧毁。
李必庆抬头小心的望着周围,小声说道:“那兀鹰厉害的很,说不定这附近就有他的耳目,小人怕他的手下先听见了,报告兀鹰”
郑云鸣眉头皱了皱,走到那李必庆面前蹲了下来,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只要能抓住那兀鹰,我保你不仅不会掉脑袋,还能马上在襄阳有房子有地,说吧,兀鹰在哪里”
那李必庆抬起头来,眼目里全是欣喜,模糊的嘟囔了一句。
郑云鸣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在哪里”
“他就在”李必庆眼睛一翻,脸上突然是森森杀气,“这里”
李必庆的左手里突然多了一柄精光灿烂的匕首,以闪电般的速度朝着郑云鸣刺了过去。
“我就是兀鹰”
大惊之下的郑云鸣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反应,眼睁睁的看着匕首直刺咽喉。
突然横旁一个娇小的身影飞身扑上,紧紧的抱住了他。
李必庆这狮子搏兔的一击,匕首尽数没入了赖家娘子的后心。
他心知不好,奋力想要拔出匕首想要展开第二击,慌乱之下的他已经完全丧失了一个刺客的冷静。
王登虎吼一声,和身扑了上来,和李必庆一同滚倒在尘埃中。几名亲兵冲上前七手八脚的将李必庆按倒在了地上。
郑云鸣抱着赖家娘子有些发冷的躯体,鲜血从伤口里不停的涌出,沾满了郑云鸣的双手,染红了她洁白的战袍。
“你在干什么”郑云鸣头上青筋绷起,眼睛已经快要变成血红色,嘶声吼叫着:“你干了些什么”
被压倒在地的李必庆昂起头来,狞笑着说道:“大丈夫生不能做五鼎食,死当做五鼎烹别跟个娘们儿似的,来吧”
郑云鸣抽出赖家娘子腰间佩戴的银白色佩刀,冲上前去朝着李必庆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