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声音,宋义长明白这是为了照顾喜欢使用金鼓指挥的汉地军队而擂响的,蒙古本部原本没有金鼓系统,但他们大量使用汉兵和边地的蕃兵,这些人都习惯了使用金鼓,所以蒙古统帅在指挥军队的时候也免不了入乡随俗。
他匆忙赶到大帐的时候,帐内还没有多少大将,过了一阵,诸军统兵的大将尽数来到,在阔端的座下站成两列,等待着总帅的号令。
阔端站起身来,环视了一眼座前彪悍勇猛的将领们,沉声说道:“大河以北已经没有我们蒙古没有掌握的城池了,这里,是最后一座”
“明日发动总攻,将城池攻下来作为献给和林大汗的觐见礼物”
众将洪亮的应声道:“一切谨遵大王号令”
阔端不再多说,开始用简短的命令一一调遣帐下的将军们。何人攻城南,何人攻东门,何人组织砲车轰击,何人负责押送俘虏填充护城壕沟,桩桩件件清晰扼要,连宋义长也暗自赞叹,此人的大将风范,犹在四太子曲出之上。
待得他分兵派将已毕,宋义长才挺身出列,对阔端拜道:“在大军总攻之前,我有话要禀告大王。”
阔端见是新近在父汗面前得宠的汉人宋义长,也礼貌了几分,说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罢。”
“中原是礼仪之邦,素来讲究先礼后兵。虽然过去数年我们不断派使者招降郭虾蟆他都置之不理。但明日大军就要大举攻城,会州片刻就成为齑粉,在玉石俱焚之前,义长不才,想替大王最后一次充当使者,进入会州城只身劝说那郭虾蟆开城投降,为蒙古效力。”
阔端哼了一声:“派进城去九个使者,两个被烧了胡子,六个被郭虾蟆用大棒子打了出来,还有一个因为和他言语冲撞,居然被他砍了脑袋,还把尸体挂在城头。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你又何必多做这一件事”
宋义长说道:“非是为他郭虾蟆一人,乃是为会州十数万百姓性命计,现在中原空虚,国家最需要的就是人口,能少杀一人,就少杀一人。”
阔端想了一阵,觉得这南人的想法似乎与大汗相合,便说道:“那你也不用亲自去,我们这里有的是抓住的郭虾蟆的部下,随便找一个教他们去送信就是。”
宋义长双手背在身后,面露几分倨傲之色,说道:“若不是我自己去,怎好显得我三寸不烂之舌的本事”
阔端笑了起来:“就是你们南人事情多,这一趟进会州城,你要多少护卫随行”
宋义长摆手道:“纵然带百十个勇士进去,那郭虾蟆说要翻脸的时候,这百十人还能起到作用了不需多用一人,等我单人独骑前往会州,为大王说降郭虾蟆。”
阔端当然知道宋义长这一去成功的机会很小,但是战前先诱降的确也是蒙古的传统之一。他点头说道:“那不要耽误时间,你马上骑马过去。”
宋义长策马来到会州西门下的时候,抬眼看见残破的城头,城上插着的旗帜已经破旧的分辨不出颜色,几名绑着绷带的弓箭手奋力的拉开弓箭,指向城下单骑而来的不明人物。
“不要放箭,我乃蒙古阔端大王帐下使者,求见会州郭元帅”宋义长大声呼喝着,挥舞着手臂,一面提马靠近城门。
“郭元帅有言吩咐,若是蒙古使者前来劝降,一概予以射杀别再向前不然我们就放箭了”
宋义长停住马蹄,仰面叫道:“你等去禀报郭元帅,还记得当年阿海元帅帐下宣差都提控毕资伦吗我有他的消息”
那守城兵不知真假,只是赶紧下城去回禀主帅,少时重新站上城头大声说道:“城门早就焊死了你下马,我们放下篮子缒你上城”
第四十四回 复见烽火起狼台4
宋义长知道不假,蒙古人在中原纵横攻掠二十余年,金人丧胆。许多金国的城池都是烧化了铜铁在城门上浇汁,用以完全封死城门。至于解围之后城中的人如何出来,就只有从城墙上攀援而下了。
宋义长被硕大的篮筐吊上了城头,被几名守城兵押着朝都元帅府走去,一路看见被砲石砸毁的房屋,被蒙古的羽箭射穿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城墙下和街道上,到处都是哀叫呻吟的伤兵,到处都是面黄肌瘦的百姓。这座城市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蒙古人不要说做一次全力猛攻,只消轻轻一推就能将这座城池完全推倒。
那几名兵士也不介意宋义长到处东张西望,反正会州城的窘境蒙古军上下人人得知,但谁也不敢有把握说下一次强攻就能打破会州,只因为这里还有金国最后的勇将会兰河洮兵马都元帅郭虾蟆在。
会州城内的元帅府是从会州兵马总管府改建而来,西北土地贫瘠,人民穷困,元帅府的规模比郑云鸣之荆鄂副都统衙门要小得多,甚至连统管京湖军马钱粮的湖广总领司衙门也比不上。
但内中两厢战列的战将却个个杀气腾腾,面目精悍,显然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宿将。
会兰河洮都元帅郭虾蟆就坐在都堂正中的交椅上,冷冷的看着堂下的宋义长。
宋义长抬头观看,西凉之人鼻阔唇厚,眉毛浓密,胡须略带一点微微卷曲,眉宇中自带一点英雄豪气。这就是中原最强兵的产地之一的男子相貌,汉唐以来秦兵洮马一直作为国家的支柱。但夷狄交侵之后,整个雍凉陇西全部沦于敌手,再也没有这种面目的强兵为大宋效力了。
郭虾蟆冷冷的问道:“你说你有毕宣差的消息,我只知道他很早以前就不幸被叛贼俘虏,死在乱军之中,一个死了这许多年的人,你能有什么消息”
宋义长朗声说道:“元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毕资伦当时并未就死。而是被归顺南朝的时青送到沿江制置使司,在大牢中关押了这些年,直到听闻金主殡天之后,方才投降了降了南朝。”
“哼,连他也投降了么”郭虾蟆冷笑了一声:“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罢了,能够为大金守节这多时光,也足见尽心了。不过你甘冒风险进的城来,不会就只是为了通知我这个消息吧”
宋义长说道:“钢刚易折,月盈则亏,这是万古不变的道理,完颜氏起自东北白山黑水之间,不过是玩弄弓箭、放牧猪羊的边地野人而已,全是因为耶律氏与赵宋气数已尽,才让他们获得机会进窥中原,窃据神州。如今完颜氏主掌神器已将尽百年,运衰德薄,实在承受不起九鼎的重量了。成吉思汗自漠北崛起,二十余年来扫平了万里国土,非是他真的武勇绝伦,乃是命中注定的天下共主,今阁下违逆天道,不讲命数,强要逆天而行,空谈忠义之名,其实除了枉费城中这么多将士百姓为你殉葬之外,有何好处”
郭虾蟆仰天一笑,厉声说道:“我只道你能说出什么样的新鲜说辞出来,原来还是这套气运的老掉牙套话,告诉你,莫说是蒙古人自称是犬羊之后,就是真龙降世,也不能动摇我会州将士效忠陛下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