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常例这些人就是充当前锋和敌人交锋的打扮。所有的陷阵军士兵,无论长矛手、刀牌手、标枪手、弓弩手还是重斧手,全部披挂有铁甲身和铁头鍪,装备比绝大多数的宋军部队好得多,唯有火器手因为肩上的火铳沉重,一般只穿着铁甲身上阵而已。
这时候的将射军也跟一年之前大不相同了,最显著的区别就是在弓箭和强弩之外,配备了一百余人的火铳手队。他们夹在用箭雨杀伤敌人的弓箭手和用精准的射击狙击敌军的强弩手中,为宋军传统的弓箭射击增加了新的元素。改变不仅仅只有这点而已,郑云鸣甚至开发出弹药整合的概念,用竹子制成一个个圆筒,在筒中放入适量的火药和一枚铅弹,士兵们出战的时候身上背满了这种原始的弹药筒,手中拿着点燃的松枝,简直就像是随时可能做法的道士一样。
也正是因为火铳手要携带这么多零零碎碎的物件,你才可以理解为什么将射军的火器手将带甲视为一种负担,他们甚至自我麻醉的喊出了“披甲的都是懦夫,打仗就是赌运气的把戏。”张顺也曾经极力鼓励他们穿着甲胄作战,后来发现这么做除了使火器手的体力负荷更重,以及使得火器手的动作变得笨拙之外,其实增加的防御效果有限。因为操演时候几乎没有什么对面的弓弩手能够无视火铳骇人的声响和火光而选择正面和火铳手对射。
振武军的其他部队在王登近乎苛刻的训练下,也都显得比其他部队的士兵更加成熟稳重。但大战在前,却依旧掩饰不住紧张焦躁的神情。
葛怀一面往大脑袋上扣上乌金盔一面大声询问着中军部将:“王统领去哪了马上就要出城了他怎么还不见人影”
硕大的武神庙正殿里除了王登这时候已经不见一个人,所有的人都在为即将展开的大战紧张的忙碌着,谁也没有空闲再来顾忌躺在大殿中各位前朝名将们的牌位。
王登着上身,身旁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头鍪、甲身和披膊,他并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抬着头平静的看着大殿上供奉的太公牌位。
其实心中却是在展开着激烈的搏战。
蒙古人用兵狡诈万端,和他们对敌的时候不能稍出一点纰漏,类似野狐岭战役的时候,金国主帅完颜承裕临阵动摇丢弃阵地撤退的行径当然是自取败亡。但是如果看见敌人撤退仓促追击呢那也是中了蒙古人的诡计,他们每个骑兵都携带双马三马,等追击的步兵耗尽了体力,追击的骑兵耗尽了马力,他们再换乘坐骑重新冲锋,一战就能获得全胜。
要是你不追击而坚守阵地又怎样呢敌人会用尽一切办法袭扰你,引诱你,用尽各种手段让你坚实的阵型发生崩坏。要在机动力和战斗力都占据优势的大骑兵队前保持住阵型,那需要极强的指挥能力才能做到。
他不禁看着牌位上姜太公那一长串后世加尊的名号,就算是姜尚自来,也未必能保证在面对蒙古人的时候有十分胜算吧。
第四十七回 昔年劲旅今安在1
他突然听到大殿外有一声模糊的响动。回头看时,只看见秦郎中的小娘子秦半夏悄悄的趴在窗棂前朝内张望着,他这才想起自己上身还没有穿衣服,赶忙一把抄起了上衣披在身上。
秦半夏看着自己偷偷朝内张望的事情被王登看破,轻轻的惊叫一声,转身朝武庙外逃了去。
只听得王登在身后大喊了一句:“我有事情跟你说”
半夏站住了脚,用袍袖遮住了面孔,羞怯的说不出话来。
王登三步并作两步冲出了大殿,来到半夏面前:“城外现在囤积了几十万敌人的骑兵,这一次我未必能活着回来。”
他伸手拉出了半夏的小手:“有些事情不说就来不及了。”
他从随身的行囊中掏出一个玉质的观音像,递到了半夏的手中:“这个观音是我家传下来的,据说是佛印禅师在杭州时送给我家先祖的宝贝,从来放在家中女眷的身上,我娘死的早,就只有我随身呆着了,今天当着各位先贤的面上,把这个观音交给你”
他轻声说道:“不管我这一出去是生是死,你都是我的人,等打退了蒙古人,我就让人到你爹那里去问聘。”
半夏羞的脸像一朵绽开的玫瑰,可是焦急的眼泪在眼眶中不住的打转,颤声说道:“就不能不去吗你好歹也算是个将军,不必亲自上阵”
王登温柔的笑了,他轻轻抚摸着半夏乌黑的发丝:“绝不会有一个敌人能靠近你身边半寸,绝不会有一个敌人能越过襄阳的城墙,因为我会在外面,将他们全都打败。”
此时此景,他宁愿有仙术将时间永远的凝结起来,再也没有雄心壮志,戈戟钲杀。
但偏偏有人命中注定就是要跟他捣乱的。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搞这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传入耳中是杨掞焦躁的声音:“等先出城去把鞑子杀退了再来花前月下吧”
王登带着苦笑将半夏推走,回身来到大殿前穿戴起盔甲来,两名背嵬亲兵赶忙过去服侍他穿戴甲胄。
王登一面系着铁甲身上的绦带一面问道:“城外都出现了谁的旗号”
“城北登岸的队伍都打着行中书省粘合重山的旗号,城东的敌军旗号写的是万户脱端,
城南的的山麓下出现了万户夹谷留启的字帜。城西”
杨掞顿了顿,皱着眉头说道:“城西是曲出本阵所在,中军是国王塔思,左翼是口温不花,右翼是土薛。前锋是万户抄思。这里无疑是敌人主力的方向。”
王登也皱了一下眉头:“汉兵呢”
“汉军三个万户正在渡河,”杨掞说道:“看旗号,最先渡河的应该是史天泽的部伍。”
“很好,”王登说道:“趁他们兵力未力未能完全集结,正好杀出门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杨掞说道:“敌人估计将兵力部署在襄阳城西和檀溪之间,目的就是以地形上的不利故意引诱我军出城,在野战中加以歼灭。去岁统制余哲就是在城西中了蒙古骑兵的包围,折损了数千人马。等会你出城之后,敌军一定千方百计引诱你离开城墙的掩护朝开阔地带运动,然后以骑兵四面合围进行歼灭,你出城之后不必着急马上发起进攻,只要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敌人一定忍耐不住主动攻击你,只要能连续挫败他们的攻击,咱们消弱士气的目的就达到了。”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王登抄起放在地上的腰刀:“一切要根据当时战势来决断,走吧”说着大步流星朝殿外走去,杨掞一把抓住了他的臂膀:“听着,我们的目标是杀死蒙古人,不是什么为国捐躯,不要平日里听郑云鸣的鬼话听多了自己迷糊,将来方面大员里没有你王登的名号,我一个人会觉得无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