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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满淡淡的说道:“与其信这个,我更相信襄阳城头的铜将军。”

二人就这样一头冷一头热的闲聊,一直到夜深,江岸的轮廓线在夜色中起起伏伏,没有半点异常的模样。彭满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到了”

远处的营垒在灯火的照映下轮廓清晰可见,蒙古人对宋军的奇袭全无准备,营垒中依然是点燃灯火,有卫士往来巡行。彭满对船尾喊道:“给运兵船发信号,让他们登陆袭击”

船尾的水手举起一盏灯笼,在夜色中摇晃了几下,将灯笼放下,再度举起,又摇晃几下,反复做了三次。在后面的运兵船会意,纷纷朝着岸边驶去。

彭满和张膛站在船头,看着远方营垒的灯火晃动,喊杀声骤然响起,不久营帐和敖包就开始燃起熊熊大火,人影四处奔走,夜暗中晃动的火光和升腾的烟雾将营垒包裹起来,过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一艘小船载着传令兵过来,向彭满禀报道:“陈将军带着人往第二座营垒攻去了,他让小人来告知二位率领船只沿河而上,随时准备接应队伍,收容被解救的百姓。”

“孟帅给的目标是烧毁五六座营垒,不过我看陈将军的野心只怕不止五六座营垒而已吧。”彭满对传令兵说道:“临行之前孟帅有令,临机决断皆由陈将军自行做主,不必禀告了,我水军战船这就启航,跟随袭击队前进。什么时候陈英瑞需要战船前来迎接,派人再来通知就是了。”

那一夜汉水江岸火光连绵不绝,蒙古军设在岸上的二十四座营垒被宋军全部捣毁。宋军除了解救出被俘虏的百姓和北方民夫二万人之外,还缴获了许多战利品。彭满的水师就满载百姓和战利品顺江而下,故意将这一幕暴露在蒙古骑兵眼中。

第六十三回 登先堪用泼胆人1

第六十三回登先堪用泼胆人1

他们如此耀武扬威的行动,必然会对正在和孟珙对峙的口温不花所部骑兵造成恐慌。果然这次袭击之后不久,郢州北面的骑兵踪迹大减,是因为口温不花不得不将正在陆地上跟宋军对峙的骑兵抽调出来,从新部署在汉水两岸,以防宋军不知何时又突然绕到自己的后方来。

在孟珙一方面,除了将解救出来的百姓送往江南安置之外,对陈英瑞果敢勇猛的行动也大加赞赏。这并不是陈英瑞第一次夜袭敌人,确实他第一次掌握一支夜袭人马。这初出茅庐的一战就一举击破蒙古军营垒二十四座,创下了令人惊叹的战绩。

陈英瑞却觉得创下这样的战绩只是寻常:“虽然营垒连绵,其实内中守军不满二千五百人,在夜里被我军突然袭击,大部分人都骑马朝东逃走了,我军根本拦截不住。光是夺回些老百姓有什么意思”

孟珙意味深长的微笑着拍拍他的背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能够救得一条平民百姓的性命,会比在战场上斩杀十个敌人的首级更重要。”

而现在襄阳城中二十四万官民,六万守军,每个人的性命都系在孟珙身上。

从郢州出发的孟珙船队一共有战船七百艘,马步军三万人,当然步军为绝大多数。大军一直开进到白河口,隔汉水在襄阳东面下寨。这里前有清河,后有白河,一侧是汉水,是三面环水易守难攻之地,之所以没有突入城中,是因为在通向襄阳的水路上,蒙古军已经提前在河道中打下了撒星桩,蒙古人并不知道这种江河中使用的障碍。但他们是这个时代里最擅长向人学习的民族,无论是敌人的还是已经征服民族的东西,只要他们觉得对自己有用,就会以极快的速度学习和模仿。撒星桩在中原水战中并不罕见,水上力量居于弱势的一方会使用它来阻止敌军舰船的进攻,粗大的木桩被深埋在河床上,足以阻挡吃水深的运输船通行。而只要运输船过不去,孟珙向城中补给兵员装备和粮食的计划就成为了泡影。

战争有时候就是如此令人骇笑的事情。牺牲许多人命、损坏了许多船只和精良武器都无法战胜的对手,最后会被一排简单的木桩拦住去路。当然为了埋下这几排木桩蒙古人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在东门上短短三天之内宋军七次从城中杀出,拼死向水路边的蒙古军冲锋。就是为了阻挡蒙古军阻塞水道的工程。他们甚至出动了作为最后王牌的踏白军和选锋军的骑兵和蒙古骑兵进行近距离混战,襄阳东门直到汉水的原野上躺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宋军野战能力显然不能和蒙古军相提并论,即便是混杂了精锐的土龙军部队,又有火器第六十三回登先堪用泼胆人1

和骑兵的襄助,最终也仍旧不敌强大的敌军铁骑,但若不是严实临时命令在事前抢修了两道防御宋军的壁垒,蒙古军的撒星桩能不能顺利埋设犹未可知。成功的阻塞了襄阳的水路,使得蒙古军队襄阳的合围大功告成。

而他们一旦封闭了水路,马上就开始对襄阳城进行强攻。

襄阳城在敌军的连日猛攻下终于盼到了日思夜想的援军。虽然这援军只有一江之隔,但想要里应外合解除襄阳的包围。却也没有那么容易。蒙古军的行动快捷的令人惊叹,他们马上在孟珙营垒的东西北侧都部署了骑兵进行骚扰,一面派遣劳力构筑栅栏,孟珙刚刚扎下大营不久,就已经陷入蒙古军数重围困之中。

前几日还在为援军的抵达而欢欣鼓舞的襄阳军民重新陷入了担忧。蒙古军兵势雄强,若是趁机将援兵和襄阳城一起收入猎囊才是最让世人嘲笑的事情。而以蒙古军的实力做到这一点并非十分困难。

“但他们若是想吃掉孟璞玉,也没有当年成吉思汗在中都城下击溃十万援兵那么简单。”站在东北角的角楼上,郑云鸣对赵葵一条一条的分析:“当年金兵从陆上救援中都,走的都是平旷大路。在原野中被蒙古铁骑驰突蹂躏,一败涂地。今孟珙搭乘兵船从水路来,在蒙古军发起进攻之前已经占据了险要的地势,建起了营垒。蒙古军再用铁骑冲坚就没那么容易了。”

“如今孟珙也学着你的模样,屯兵驻扎的时候,总要建设坚固的营地了。”赵葵手搭着凉棚朝着孟珙营垒的方向眺望,里面的兵士来来往往正在为木墙加固土垒。

再怎么样他也是年近五旬之人,目力早已经不如当年,孟珙的营寨离得又远。远方的景色只是模糊轮廓而已。郑云鸣看着他努力眯起眼睛张望的样子,对自己身后的郑宪说道:“将那个东西拿出来,现在正是用的上的时候。”

郑宪应了一声,转身吩咐一声,一个背嵬军士跑下城墙,不多时返回来将一个涂漆的木匣递给了郑宪。

郑宪双手捧了匣子到郑云鸣身边,郑云鸣伸手接过,将匣盖抽开,从匣子中取出一支窥镜来。交到了赵葵手上。

赵葵不知道郑云鸣交给他一根两头镶着纯色琉璃片的黄铜管所谓何意,但他明白郑云鸣是襄阳,不,也许是大宋第一喜欢鼓捣新鲜物事之人,于是停下来等着他详细分解。

“此物名曰窥镜,去年工匠们发现,将一片纯净无色的琉璃片打磨成中凸而边缘薄的形状,用来观察事物可以有放大的效果,于是我想,如果将两片叠在一起,会不会能将远处模糊而不可见的物事放第六十三回登先堪用泼胆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