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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最后余玠下令火枪队连续齐射,将车里和百余勇士尽数射杀,才结束了北翼的这场惨烈对决。

车里的覆没让纽磷彻底清醒了过来,在他的命令下,蒙古军迅速从前线和宋军脱离了接触,在后方重新集结起来,正在浴血奋战的士兵,突然接到了主将要求重新集结的信号,虽然杀气正浓,也只得转头退却,蒙古军在荆湖的原野上排列成一个整齐的横阵,远方的向士壁军看到蒙古军这样严整的阵型,一时间也不敢轻易靠近。

纽磷却毫不理会在远方叫嚣叱骂的宋军,骑着马在大阵面前来回巡行着,看着部下个个都是一身血污,有的身上还带着流血的伤口,有的人的骑矛已经折断,突然举着半截残木,有的人已经没有了佩刀,手中握着贴身的短斧,这些人在蒙古军中服役的日子,有的比纽磷本人还要长,他们向西征服了骑马要一年才能走完的土地,打败了不知道多少敌人,可是今日却陷于如此一场巨大的失败中,这绝不是他们的责任,但这个时候追究责任再没有意义。纽磷任凭战马慢慢走着,大声喝道:“不必瞒着大家,今日战况有目共睹,我军已经陷入绝境,思南思人已经攻到了大汗的帐幕之外,从先汗在鄂嫩河源头起兵以来,从未有过今日之大挫败”

他目光炯炯,没有半点颓唐的口吻,反而益发昂扬的说道:“但我们还没有真正输掉这场仗,纵然全师已败,大汗不知安危,但我们还有最后的机会你们说,这机会是什么”

众人瞪目结舌,战争已经到了这一步,大家的目的不过就是求得光荣一死而已,实在不能想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转败为胜的,但还是有人立即反应了过来,疑惑的说了一声:“去冲思南思人的中军”

“不是去冲思南思人的中军而是要去杀郑云鸣”纽磷喝道:“若说大汗是蒙古的君主,那郑云鸣就是江南的天二十年以来,南朝变得越来越难啃,不是因为思南思汗贤明,或者百姓有多么勇武善战,也是因为郑云鸣今南朝的一切,其实全都寄托于郑云鸣一人身上,几十万大军,数千万百姓,其实都以郑云鸣为胆今日大军虽然失败,但我们还有这一万条命在今日要舍身突进,杀入宋军的中军去,用我们这一万条命,去换郑云鸣一条命只要杀死郑云鸣,思南思军民心胆俱裂,再也不会有和蒙古对峙的勇气,我等就算死于今日,一年后,二十年后,蒙古终有征服江南的一日,汉人有一句话说道死得其所,今日就是蒙古健儿死得其所的日子”

他高举起滴着鲜血的铁凿枪,长声喝道:“谁愿意跟我一起去杀郑云鸣”

一万铁骑发出平生最大的呐喊:“是好男子的,去杀郑云鸣”

这个时候的郑云鸣,即便有一万人想要取他性命,他也顾不得许多,前方焦灼的战事让他终于不能在交椅上坐得住身子,站起身来焦躁的来回踱步,大声问道:“为什么还没有砍倒九麾大蠹韩锋干什么去了叫他不要贪恋追杀溃军,赶紧回来组织对敌人中垒的围攻”

白翊杰平静的答道:“前方将士已经在尽全力和敌人战斗了,守卫在蒙哥附近的都是蒙古人中的百里挑一的精锐战士,我听说除了蒙哥的宿卫军之外,御刀者、养鹰者、仪仗者全都投入了战斗,还有一些秃鲁花和乞颜部亲兵,武艺超群,斗志极为坚强,我军前后攻击不知多少次,全都难以奏效,张胜亲自率军冲锋,也臂中二箭,但敌人显然已经露出不支之相,相公稍等些时候,自然有大捷报传来。”

“你就知道他们已经不支了”郑云鸣难得的显露出怒色,旋即说道:“今日取胜的机会,千年难遇若是胜了,哪里只是保住国家社稷,还能向北收复祖宗江山,向西若是败了,当年我们还能退往江南,如今我们要退到哪里去大海吗”

第八十五回 山河重整待后生1

抽出腰间佩剑,狠狠将面前的桌案砍下一个角来,大声喝道:“传令下去,攻不下中垒的敌人,全军大小将领跟我一起提着首级去见陛下”

白翊杰并非不能体谅主公的心境,只是人的精神力毕竟有限,盲目的往前方将领身上堆积压力,只能证明就连郑云鸣也有失去冷静的时候。

他正准备开口劝谏,突然看见不远的田野上烟尘大起,宋军骑兵的位置白翊杰早已了然于胸,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左前方的大股飞扬尘土,只能意味着敌人。

他心中却并不慌乱,战场形势转瞬万变,在郑云鸣派出最后的预备队之后,又有从岳阳赶到的神武后军一万一千人在以郑云鸣为中心的本营附近重新布防,宋军的战斗力已经不用白翊杰心惊胆战,就凭这一万一千人,蒙古军即使来了骑兵二三万人,也不可能伤到郑云鸣分毫,更何况,在整个大战场上,宋朝的援军正在从各个不同的方向投入战场,沿江制置使司的三万人马已经抵达汉阳,正在次第渡江赶赴战场,神武后军只要每拖得一时半刻,都会有大军从后方源源不断的赶来。蒙古人想用奇袭中军的奇策取胜,只能是自寻死路。

他对身旁的传令兵招了招手,说道:“命令神武后军面对敌军部下阵势,以交替方阵阻截敌军攻击”

面对敌人的骑兵突击,宋军早就已经熟习了一整套应对的步骤,以步抑骑,是整个宋朝步兵训练的核心,白翊杰军令一下,首先行动的是虎蹲炮队,他们抢占好发射位置,炮兵一面准备射击,一面在火炮前方摆设工事拒马子,步兵队在大炮后方以鱼鳞阵势放置横列方阵,所有的步兵将长矛高高竖起,被北风吹拂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一眼望去,真可谓长枪如林,加之将士们身上的铠甲反射的冷光,使得人顿生敬畏。

但纽磷这个时候却已经是双目如要喷出火来,他伸手从身旁的旗手手里夺过黑色的旗帜,面前的宋军如刀山火海,但纽磷眼中只有那柄让蒙古人恨不能撕成碎片的青罗伞,他的声音如巨浪般敲打着所有蒙古骑兵的耳膜:“长生天护佑,杀郑云鸣”

宋军和蒙古军交战许多年,杀郑云鸣几个字还是听得明白,当敌人的骑兵齐声呐喊着“杀郑云鸣”的口号如浪涛一样迎面而来的时候,对人的震动也不是简单一句话可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