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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去夹靠我最近的那盘菜,吃得很慢,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我正心不在焉地吃着,几块藕片炒青笋忽然被夹进我的盘子里。我吓了一跳,抬头竟然发现是杜或。

“我用新筷子夹的。”他虽然在对我说话却没有看我的眼睛,而是看向我的身后。

他是疯了么我皱起眉头看着他,他执意不看我。

“你看,这两个孩子交情已经很好了。”杜爸爸笑着说,“来,简峥,咱俩喝一杯。”

“杜伯伯,伯母,我已经吃好了。”我说道。

“你这孩子,才坐下多一会儿”,妈妈说,“这孩子从小就这样,板凳坐不住三分钟。”

“没关系,小孩子嘛”,杜妈妈看向我和杜或,“杜或,你陪着又桔,去吧。”

我逃离般地离开座位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呆,一想到这栋房子是杜或的家,我就觉得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如有刺般不能碰。我知道杜或跟在我的身后,我很不舒服,只好找了客厅里最角落的沙发坐下来,扭头看向窗外。

杜或径直走到我的面前,“跟我走。”

“我不要。”我瞪他。

“跟我走,我保证不会烦你。”他说着伸出手拉我的手腕。

“你疯了么”我想挣脱他,又怕被大人们看到我们在争执。

杜或拉着我走上楼梯,楼上是他的房间。

房间里只开着昏黄的床头小灯,我站在门口不肯进去。

“外面太吵,你呆在这儿会舒服一点,我去外面。”他说完要离去。

“等一下。”我神情严肃,“为什么你刚才要故意帮我夹菜你是想捉弄我么”

“我要怎么对你是我的事。”要是比严肃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赢过杜或。

“再说,我并没有故意。”他说完转身关上了门。

我终于如愿以偿地可以一个人呆着了,不用听别人讲话,不必乖乖坐在一处度过毫无意义的无聊时间,我不必再控制自己的情绪而完全可以回归任性的样子,但在这间房子里,有一种比我的任性更加强大的力量挟持了我,那是一种感觉,一种确切地难以应对的不适感。

这个房间,白色空洞的四壁,单调的沉闷的家具,无物可陈的摆设架,所有的物品都在散发着同一种气息。那是种难以准确形容的微妙的东西,有些气闷,有些克制,有些抗拒,有些不适。这些感受,正是一直以来在我心里对杜或的感觉。他对我说话的时候,他看着我的眼睛,他对我的关心,他施予的帮助,甚至仅仅是他走过我的面前,我都莫名地无法克制地感到那种别扭。我一直清楚地知道心底里对他有种本能的抗拒,在无意识地与他接触的时候也总是保持距离。

这并不是第一次在与男生的交往中有这样的感受。从小到大,我几乎无法与一个异性的个体长时间地相处或成为很亲密的关系,甚至我与爸爸的关系,也并非是亲密。我与出现在周围的男孩们总是不自觉地保持着距离,以控制他们不会进入我的生活。甚至是生理上,我看到他们因头发剪得很短而透出的头皮,他们的喉结,被晒黑的染上污泥的手臂,甚至是他们散发的气味和说话的声音都让我感到厌恶。虽然很难以承认,但我的确,在很多时候,感到了恶心。别问我原因,我也很想知道,却始终无法得到答案。到现在我只能认为那是一种本能。杜或,在对我说了那些话之后,成百上千倍地放大了我对他的那种抗拒感,甚至是听到他讲话的声音,他碰过的东西,他的手指,他下巴隐隐浮现出的胡茬都让我的胸腔感到一种压迫。无形的那个意识的自己在用双手奋力地推开面前的另一个无形的东西,迅速地跑开并大口地呼吸。

我根本无法在这个充满着杜或的气息的房间里待下去,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是被从这房间的每个角落发出的线紧紧地捆住而动弹不得。我拉开门,逃离般地跑出去,却意想不到地跑到了正坐在卧室外面的杜或的面前。我突然发觉原来自己生活在这么逼仄的空间里。和铃悬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没有过这般地意识,我只觉得我看到了一切事物的辽阔,我看到了前路的宽广,我看到未来的无数可能性。但在没有她的另一个世界里,我第一次清楚地感知到了一种一直被我忽视的强大的力量存在着。它的手那么钝重那么毫不留情,他只要稍稍一下,就可以把我的躯体碾成碎片。我感受到了那种由它带来的心悸,不安全感和恐惧。我害怕了,我被一只无形的手扣住了喉咙。我害怕却不敢发出声音。

“怎么了”杜或看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我,说道。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走到离他足够远的一扇窗户,背对着他站到窗前,说道:“我们换一下吧。”

“为什么”杜或从椅子上站起来,放下手里在看着的书,朝我走来。

“没有为什么”我感到他在靠近,一种恐慌淹没了我,“你别再走过来了。”

杜或并没有听我的话,他继续着脚步直到已经站在我的背后。我们没法靠得再近了。我不敢动,我不能回头,但却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他的视线重重地落在我的身上,没有离开过。这让我很难受。

“我在想,”杜或的声音在我的耳畔响起,“你并不是真地喜欢铃悬,你只是和她在一起太久了。假如你和男生接触过,你就会明白了,那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他说着伸出手触到我的肩膀,并用手把我的身体扭过来。我们面对面站着,距离近得没有留有空间来呼吸。我本能地挣开他的手,不断退步,他紧跟着走上来,直到我的后背触到了冷冰冰的落地窗,玻璃上的水滴浸到毛衣的纹路里。

“杜或,你走开。”我支起手臂挡着他,并用力狠狠地说道。但其实我在叫他名字的时候,强烈的抗拒的感觉让我的声音发颤了。

“简又桔,你应该试着跟我在一起。我给你的,决不会比慕铃悬差。”杜或俯身对我说。我看到了他滚动的喉结,忽然间一种强烈地恶心堵塞我的呼吸。我用力推开他想要跑下楼,他拦住我。

“慕铃悬,她再怎么装得像个男人的样子也还是个女人,她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们的关系是没有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