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客气”,蒋崇琴打开手里的折扇,一丝笑意在嘴边慢慢散开:“要让王爷来西苑苦肉计是行不通的苏公子,李曼正是得宠的时候,他要教训人,王爷定然不会管,莫说是你,便是安平,我们的安大总管也要乖乖受着想要改变现在的处境,就要让他注意到你荷塘、绿柳扶枝怎么样都好,苏公子,你懂我的意思万事不能等,要动”
苏莞烟点点头,双手扶住床柱想要站起,可两腿发软又跌坐回去,再抬头一双桃花眼里蒙了水雾,声音带着颤音听得出万千委屈:“蒋公子,你扶我一把可好那些人手太重,我现在是真的站不起来”
可怜兮兮的模样实在叫人再难以责怪,蒋崇琴轻轻摇头,快步走过去,一手搭在苏莞烟肩头,一手架起他的胳膊。
“这样扶着我难受”,屁股像是生了根,苏莞烟稳稳坐在床沿一点站起来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手臂一伸环住对面人的脖颈,顺势贴在了上去:“你再靠近些,这样舒服”
他搞什么蒋崇琴反射性地想要闪开,可手上还没来得及用力,心里就另起了思量,先看看也好,这个苏莞烟究竟有几斤几两还是要掂量清楚
只可惜没等到蒋公子想清楚,慌神间已被人压在身下,一双手狠狠勒住咽喉,前一刻还是柔弱造作的苏公子,这时候瞪着凶光毕露的眼睛,低声道:“蒋崇琴,你究竟是什么人我与你非亲非故,你为何要教我这些总说要王爷吸引注意,那你自己怎么不去你当我苏莞烟是李曼那蠢货,给人当棋子玩还高兴地团团转”
没想到,看起来文弱的苏公子手上的力气却大到惊人。几分挣扎无果,蒋崇琴的脸没一会儿就涨得发紫,嘴里呜呜咽咽拼不成一句完整的话。到底不是要杀人灭口,苏莞烟赶忙减小了手上的力道,吊着脸,声音依旧冷硬:“蒋公子,莞烟无意伤你,只想知道几个答案”
“咳咳”终于透出一口气,蒋崇琴仰视着凶神恶煞的男人,没有嘶喊反抗,竟然会心一笑:“苏美人好生猛在下佩服佩服”
“少说废话”苏莞烟斜眼瞟向门外,低声怒喝:“我问你答便好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楚王从未宠幸你,却又不把你撵出王府你教我要吸引王爷注意打的又是什么鬼主意”
“在下蒋崇琴,京城教坊的琴师”,蒋公子回答得从容,直视着苏莞烟不躲不闪:“我是皇上送给王爷的侍童,他就是百个千个不愿意也不能把我撵出去我愿帮你苏公子,是因为你与他们都不一样,你的心不在争宠这件事上苏公子,你来王府又究竟为何”
“你还知道些什么”苏莞烟厉声道。
“任何人只要踏进这楚王府,那他的一举一动我都会知道”,蒋崇琴面色沉静,丝毫不见被胁迫的慌张:“更何况你和李曼在前门外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进来见了王爷又是语出惊人,几番折腾是不想被人注意到都难吧苏莞烟,苏公子,我这是在帮你”
手又收紧,可他再使不出来刚刚那份狠劲,这个蒋崇琴是把锋利的双刃剑。既然不打算下一步动作,苏莞烟索性松开手,侧过身笑道:“蒋公子这么好看,何不自己努力努力,好去让王爷注意一下”
“你会喜欢一个别人的眼线吗”蒋崇琴坐起来,嘴边的笑容不再:“要知道我是皇上送来的楚王爷独占一方,控制着整个江东与江南,大燕的粮食、盐、茶都被他抓在手里,正英皇帝不放心啊”
苏莞烟站起身,一拐一拐地走在窗前的圆桌边,回身眉眼一挑:“于是他把你送来了”
“我自己要来的”,蒋崇琴活动着脖子,语气也是慢悠悠:“苏公子可知道华妃娘娘就是当年宠惯后宫的那位,她是我的师妹婉儿,我们在教坊一同长大,情同兄妹那年春天花开,婉儿在桂花树下碰到了微服出巡的正英皇帝皇上为人谦和敦厚,不嫌弃婉儿出身低贱,对她更是无微不至,恰巧师妹也喜欢他原以为她终于嫁了个好人家,却想不到短短半年好梦就醒了”
“娘娘身子一直不好”,二年前华妃娘娘发丧,举国哀悼的事情他还是又印象的,但苏莞烟不知道蒋崇琴为何忽然要说这些,只能顺着往下接:“蒋公子请节哀”
“进宫前她身子好得很”蒋崇琴猛地站起来,脸上的怒色把他一下子从云端拉回凡间:“自打进了那个地方,婉儿就不断生病,太医们总说是身子虚,却又查不出缘由直到她走后五天,身体里流出来的黑水泡湿了外面的袍子,御医这次急急忙忙地说是慢性毒药你算算普天之下能有这么大本事的有几个人一定是他们害死了她”
苏莞烟一怔,慌慌张张的起身,瘸着腿跳过去大门关上,压着嗓子怒道:“你想死我还没有活够”
“不好意思,失态了”,蒋崇琴一敛袖子,收了怒色又是副清高样子:“苏公子,不妨听在下一句劝,有些事靠自己是行不通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 白玉公子
苏莞烟后背抵住大门,一脸警觉:“在下鄙陋实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好东西值得蒋公子惦记,您要苏某做什么不妨直说”
“不急”,蒋崇琴轻轻地摇头,抬眼盯着院子里闹哄哄的鸟雀笑道:“崇琴要什么,他日时辰到了,自然会告诉苏公子。今时今日,我只来送你一句忠告。”
苏莞烟修眉皱起,脸上的疑色更浓,口气自是谈不上友善:“忠告哼蒋公子绕来绕去也没有说出一条可行的办法,苏某拿什么信你”
蒋崇琴的嘴角浅浅勾起,似乎早料到这番局面,快步走到神色戒备的人面前,不由分说地架起他的胳膊,低低的声音像是飘进耳朵里:“西苑南厢白无瑕。”
“白无瑕”苏莞烟瘸着腿,很是不情愿地半拖半拉地往前挪。
“就是白玉公子”,蒋崇琴把人扶到桌边坐下,欠着身贴在他的耳边:“统正帝在位时最得宠的娈童,当年先帝驾崩,他亦遭人暗算,毁了容貌只能躲在这里苟延残喘苏公子,内斗争宠蒋某可不在行,但那位白玉公子就不一样了,身经百战的主儿随便指点一二就抵得上你我半日的冥思苦想,只不过他愿不愿意帮你我就不敢保证了。”
要说的话一说完,蒋崇琴再不多留,理理袍子就出了大门。进府半个月,潮湿的冷风都沾了浓浓暖意,可他却连韩辛辰半面都未再见,苏莞烟捏紧拳头,骨节绷到发白:蒋崇琴虽不安好意,但好歹他们目的一致,目前还不至于害自己要再见楚王,要回到他的视野里,白无瑕这条路的确值得一试。
等不及腿伤痊愈,三日后,苏莞烟就决定拜访南厢。
西苑地方虽偏,可占地却绝对不小,南厢北厢听着不远,可几进几出的院落一个套着一个也着实让人绕的头晕。
晨露沾衣便出了门,到现在日头高悬,已不知转了几圈,却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白玉公子白衣野鬼都看不见,苏莞烟的腿疼得打软,阴着脸,心里早把蒋崇琴的全家老少问候了个便。肚子里的火气也没处发,又疼又燥的人一屁股坐在树荫下的石凳上再走不动。
“公子,喝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