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随着她繁复变幻的手势,银白色的流光缓缓顺着她交错在眉心的手指,没入她的眉心之中,神思,瞬间清明。
之前,所有不适的感觉,仿佛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就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清冷空灵的眸光漫不经心的掠过刚刚站着的地方,一枚泛着深红色暗芒的银镜映入眼底,证明着,刚刚的一切皆不是幻觉。
缓缓抬步朝着银镜走去,弯腰,捡起,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不知为何,这枚银镜,对她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的吸引力,让她,不由自主的将它捡了起来。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慕云希看着手中的银镜,不自觉的开口轻问,那清冷空灵的嗓音带着几分迷离,几分悠远,似乎在问它,似乎在问自己,又似乎,谁都没有问
回答她的自然是一片沉默,只有耳边的风轻轻吹过,弥漫着散开点点淡雅清逸的冷香
素白纤细的指,轻柔的抚过银镜,那繁琐的图文,是她看不懂的文字,像是一种古老的语言,在尘封经年的岁月中,流年轻擦,时光荏苒,渐渐的湮没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忽而,一阵若有似无的琴音传来,飘渺空灵,悠远绵长,依稀仿佛,来自天外的仙乐般,在这诡秘魔魅的两生花海之中浅浅低吟,如江面泛起的点点涟漪,一圈圈扩散
抬眸看了一眼四周,入目皆是魔魅之姿的两生花,根本编不出琴音来自何方。
慕云希伸手将银镜收入衣袖之中,转身,循着心神飘去的方向,缓缓走去
一道诡异妖娆的红光,自她素白胜雪的衣袖之间绽放,但也只是一瞬,便又归于宁静
风中,弥漫着淡淡冷香,冷香之中飘洒着飘渺的琴音,一切,都仿佛幻境中的世界。
不知道将要走去何方,慕云希只是固执的跟着心底的那份执念在走,为寻琴音,踏遍两生花海
蓦然,慕云希倏地顿住脚步,眸光清冷沉静的看着前方。
两生花的尽处,是一条碧波潋滟的溪水,溪水之中竟奇迹般的开满了水墨莲花,清风拂动之间,仿佛一片墨色的海洋,溪水彼岸,是一片连绵的青草地,一个白衣胜雪的男子席地而坐,微微垂首,面前的白玉石上,静静地放着一把雪色的古琴,琴音,正是自他修长白皙的指间,流淌而出
那男子,低头抚琴,看不清他的面容,然,那一袭淡化风雪的白衣,那飘然与风中的墨发,无不彰显着一种清雅到骨子里的气息。
慕云希就那样静静的站在两生花的尽处,静静地看着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似乎,沉迷在他飘渺空灵的琴音之中。
那低头抚琴的男子,低垂的眼睫似乎动了动,却又顾自抚琴,悠然自若,似乎,根本就未察觉到有人靠近一般,直到,一曲终了,修长白皙的手指压在了琴弦之上,方才抬起头来看向两生花海中静立的慕云希。
那,是怎样的一个男子呢慕云希只觉得心,微微一滞,竟然说不清此刻心中的感觉。
他,就那样静静的抬眸看向她,那双清雅如风月的眼眸之中,没有丝毫的意外,似乎,他早已知道她的到来。
而他的脸,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眉目如画再多的语言,用在他的身上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依稀之间,只觉得那人是,冰雪为魂玉为骨,墨莲为神月为容
那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肤色,依稀之间有种不正常的苍白病弱之感,而,他眉心处那一抹嫣红的朱砂,却有平生出几许妖冶的风姿来,但,却有丝毫不会影响他眉宇之间的那抹清雅
白衣胜雪,青丝如墨,一身淡然,风姿滟绝,那,是一个清贵无暇,遗世清雅的男子
他是谁在这禁宫深处,竟也会有这般一身淡雅,恍若谪仙的男子
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你便会觉得,他便是整个天下最美的景致,即便,他此刻是随意的坐在地上,却让人觉得,这世间再无一人比他更高雅,更清贵。
在慕云希打量着那名男子的时候,他也正静静地打量着她,只是,他清雅如风月的眼眸之中,却无半点的波澜,只是,眼底深处却划过一道浅浅的流光。
那个突然闯入的女子,有着一张最平凡的相貌,却有着一身凌越于九天的绝世风华,惊世潋滟,遗世独立
她,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穿过那片两生花海来到这里的女子
“咳咳咳”一阵轻轻地咳嗽声打破了溪水边的宁静,那白衣胜雪的男子忽而偏过头去,轻声咳嗽了起来。
一瞬间,他原本已白皙的近乎透明的脸,似乎有白了几分。
心中忽而一动,鬼使神差般的,慕云希忽然足尖一点,一个纵身,白色的身影如惊鸿剪影般掠过那开满水墨莲花的清溪,转眼之间,落在那白衣胜雪的男子身边。
“你是谁”慕云希看着眼前已经止了咳嗽的男子,淡淡开口,嗓音清冷空灵。
似乎,她忘了,明明是她闯入了别人的地盘,竟还这样理直气壮的问别人是谁
“轩辕倾宇。”仿佛没有觉得任何的不妥,那白衣胜雪的男子淡淡开口,碎玉般的嗓音静静流泻,一地清雅。
“你是皇室中人”琉璃色的眸子划过一丝浅浅的波动,慕云希听到自己的嗓音带着几分惊讶的响起,似乎,无法将这样干净清雅的人,与那充满了血腥倾轧的皇宫联系起来。
“姑娘又是何人”对上慕云希眼中淡淡的惊讶,那人只是神色淡雅的点了点头,清雅如风月的眼眸淡淡的看了慕云希一眼,碎玉般的嗓音轻轻响起,语气却无半分的波澜,似乎,他只是随口一问,并不在乎她是否回答。
“慕云希。”清冷空灵的嗓音淡淡响起,回答的没有丝毫的迟疑。
“咳咳”那男子刚想要开口说话,却被一阵咳嗽声湮没。
“风寒”见状,慕云希微微蹙眉看着他,清冷空灵的嗓音带着一丝迟疑的响起。
“不是,旧疾罢了。”那男子却摇了摇头,眉目如画的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波动,似乎,根本就不在乎那所谓的旧疾。
说的如此轻松,如此漠然,就仿佛,那根本不是他自己的身体一般
虽然只是第一眼见到,却偏偏莫名的笃定,看似清雅无尘的他,却也是这世间最薄凉的人,也许,世间一切于他,皆不过是浮云尘埃罢了只是,没有想到,他连自己的身体,也是这样的漠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