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嘴角有嘲讽的笑容:“主子根本不知道我来了,也不知我要做什么。”
宋三一惊:“天命大人如今身负要职,怎么能擅离职守,万一主子责怪下来。”
“我一定要来。”
苏天命眨眨眼睛,目光清澈,“苏再山死了,剑庐的人悄无声息,甚至师父师父都忍了这口气。但我不能忍,我不管那个人是谁,立了多大的功劳,他有什么背景。他让再山死,我就要让他死。”
苏天命的语气平淡,却说的坚毅,令宋三这样的彪悍贼头,都不禁毛骨悚然。
今夜,苏天命的话特别多一些:“我小时候,不过是苏家一位下人的儿子,没有朋友,更没有前程。是苏再山,小少爷那时才五岁,他把我领到苏起师父面前,对师父说”
苏天命抬头,望着空中星辰闪烁,宛若又回到从前。还年幼的苏再山点着苏天命,对他的父亲道:“这个人,将来的成就要超过你”
才五岁的苏再山,便说出了这样的话。大宗师苏起竟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让苏天命跟着自己学剑。
人的命运,是天道早就安排好的,但有时候改变它,也只需一个人,一句话而已。
苏再山就改变了苏天命的人生。而如今,苏天命是该将这人生,重新回报的时候了。
因凌玉的功劳,苏家剑庐不敢动。因凌玉的背景,苏起不敢动。
但苏天命却不同,他是个执拗的人,对他而言,只有杀和不杀,却没有能不能杀。
“张宁儿和那件东西,是你们的。”
苏天命道,“凌玉,却是我的。”
宋三被苏天命发散出来的杀气给震撼了,过了半晌,才舔舔嘴唇道:“天命大人无需太过焦急,其实主子们早就有了算计,就算天命大人不出手,凌玉也是死定了。”
“恩”
宋三讨好似的一笑:“虽然我不知道主子们的筹谋,但前些天,主子曾下令,要恶鲲帮拦着张宁儿小姐,而且等凌玉到后再动手,一定要逼着凌家少爷去救张宁儿。我猜测,主子们是要将凌玉也推入这桩事情。张宁儿身上的诏书,是何等重要,凌家一涉入,事态便更复杂了,天下人一定要凌家将诏书交出来,而就算凌实交了诏书,天下人也定会认为是伪诏。谁让凌家和景王走的近呢。”
宋三歇口气,自己总结道:“所以,只要凌少爷和张宁儿走在了一起,凌实一家就算是落入了天大的陷阱,这位凌少爷自然也难以独善其身。恐怕走不到江州,凌少爷就会死了。死在我们手里,死在想夺诏书的其他豪侠手里,甚至死在清流言官自己的手里,几近难活。”
苏天命有些意外的看看宋三,这个恶鲲帮的副帮主,并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样粗俗,反而分析的丝丝入扣,主子交代了一件任务,却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绝对不是庸人。
苏天命点头道:“你分析的有理,但有时候,最终的赢家只有一个,就是绝对的实力。”
说这话时,恶鲲帮徒众又杀伤多名东林学子,几乎要冲破路口的防御。而从东林山顶上,飞落下一个雪白色的光影。
苏天命心知,那一刻就要来临了。
夜风骤急,吹动竹叶刷刷,清冷的暮气,笼罩在每个人的心间。
凌玉从山顶飞落,速度快的,就像是一抹光芒。
他来的正是时候。薛中离派遣过来的四十多个东林学子,在恶鲲帮十倍人数围攻下,已经渐渐失守。通往客舍的道路,被恶鲲帮撕开个缺口。
举着鬼头大刀的头目,带领一帮赤裸上身的水贼,呼喝着向客舍方向冲去。副帮主在临战前曾说过,谁抓住客舍里的女人,谁就赏银千两。
雪花白银,谁不动心。
但也要能拿的到。
鬼头大刀才冲往客舍不过五步路,就觉着眼前一花,一只银色的拳头出现在了面前。他反应也算是快,立刻拿刀去砧那拳头。可谁料这只银光四射的拳头毫不闪避,直接一拳砸在他的刀锋上。
这个头目几乎是呆滞的看着自己的重刀被那只拳头砸的四分五裂。仿佛鬼头大刀是用面粉做的,而那只银色拳头,才是真正的精钢。
水贼头目吓的呼喝一声,转身就想跑,但有两个手指,却快过他的速度,轻描淡写的在他背后的脊椎骨上扫了一下。
水贼头目觉着后背一痛,有股阴寒力量顺着脊梁上窜,一直到颈部时才陡然爆炸。他的脊椎,被那记灵犀指彻底爆碎,整个人犹如一滩烂泥似的瘫倒在地上。
这是凌玉加入战团后的第一次出手,便轻松的干掉了恶鲲帮有名的硬手。
跟随这头目冲进来的水贼们吓的呆了,他们愣愣看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英俊少爷,怎么也搞不懂,他究竟用了什么妖法。
就在水贼们发愣的时候,一道黑影又冲了上来,随着一声野兽的低吼,首当其冲的水贼已经被撕成了两半,黑影冲过这具尸体,才重新凝聚成夜豹的形态。
凌玉对夜豹点点头,他很满意这只近战型的妖兽。若不用妖术,而只是靠纯粹力量的话,恐怕再高品的人,也很难与夜豹抗衡。
这不过是弹指间的事情,水贼们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就已经死了两个高手,他们只当是见鬼了,发了一声喊,便转头逃去。
夜豹矫健的扑上去,利爪狂扑,在黑色妖气萦绕的地方,一阵鲜血和身体残渣飞散出来,这只夜豹几乎不用任何本能妖术,而只是飞射的力量,就可以将水贼绞成肉酱。
凌玉见夜豹到来,已经能补上东林学子的缺口,便飞退入客舍,正好见到花舞月有些花容失色的站在客舍门口。
“少爷”
花舞月叫道,“你怎么来这里,很危险。”
凌玉嘴角露出个妖气的微笑:“我怎能看着舞儿受困。”
说话间,还不经意的伸出手指,勾了下花舞月的下巴。
花舞月不禁脸红,银色月下,外面厮杀震天血光四溅,这边却是美人羞红了脸,如此景致,凌玉也忍不住叹息。
花舞月却鬼祟的指指旁边:“宁儿小姐在。”
凌玉转身,果然见着了张宁儿。此时的张宁儿,只穿着单薄的亵衣,衣衫不整,露出了脖颈和肩膀的一大片雪白,在清丽月色之下,尤为的旖旎。
她只是孤身一人,管家通伯和侍卫早已加入了战阵。看见凌玉后,张宁儿勉强欠身道:“凌少爷。”
凌玉对她也没什么好感,点点头。又从手环中抽出了千银秘豺刀,递给花舞月道:“你握着这把刀,什么时候都别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