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
此时,唐亦歆风尘仆仆地推门进来,正好与何盛平四目相对,他们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看到了二人脸上的表情,敏桢就明白自己需要验证的,确是事实。她说,既然你们这么投缘就一起吃吧。说完便匆匆下楼。奔出餐厅大门的那一瞬,才知道冬天可以那么冷。
她不顾行人的眼光,用力向前奔跑,凛风刀一般刮过脸庞,无孔不入的灌进衣服里,四肢乃至全身因冰寒而逐渐的麻痹。
不一会唐亦歆从后面追上来,一把将她扯住,拦腰抱紧。面对骗得自己团团转的人,她怒气冲冲,手脚并用拼命挣扎,拳头和脚都落在他的身上。
“都是我不好,听我一次,就一次,好不好。”他把她按在怀里,不停的重复。
她打累了,渐渐软了下来,说:“你要说什么,快点说”
“不要再跑了好吗”他小心地松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圣诞老人托在掌心:“还记得这个吗”
敏桢接过这个有些微旧的小布偶,戴着尖塔小帽,短小的身体和四肢,右手还拎着一只小红布袋。棉质布料软软的触感擦过指尖,大红的外衣内是柔软的棉絮,最内核是一颗很小的乒乓球,小时候都叫蛋壳球,摇摇小布偶会发出轻微滴答声。
“你送给我的,还记得吗”唐亦歆轻轻地说,这个布偶是他趁着出差特地回伦敦家中拿过来的坦白用的,谁料到还是晚了一步,不管是谁戳穿了他们都无关紧要了,此刻最重要的是不让敏桢走向死胡同。
“你是小歆”敏桢带着一点点怀疑,一点点激动,问道。“圣诞节前一天,我回奶奶家,一个人弄堂口玩,我那时想小歆来了总会看见的,等了一天你都没有来,太阳下山了,我还不肯回家,爸爸说,你去了外国,不会再来了。”
唐亦歆点点头:“敏敏,对不起,迟到了这么多年。”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敏桢问。
“我想让你跟叔叔和解,这个世界那么的变幻无常,让自己简单快乐一点不好吗敏桢,你这么聪明,有些道理根本不用我多说。”他还是没忍心说太多,没有人比面前的她更能体会人生无常这四个字。
敏桢仰头看着昏暗的灯光中,唐亦歆清俊脸庞,带着十多个小时航程的疲惫,侧开眼对他说:“这是两码事。”她在再次见到父亲的那瞬间,就决定前嫌尽释了。“不管什么事,我都不希望被蒙在鼓里,更不喜欢被操纵。换做是你,你也会跟我一样不是吗“他真是个谈判高手,差一点她就要再次投降了。
“我需要想一想,请你不要再跟来了。”敏桢咬咬牙把小布偶还给唐亦歆,后退两步转身离开了。
独自站在一月寒冷的晚风里,看着敏桢越走越远的背影,唐亦歆觉得自己万分疲惫。这场恋爱就像攀山一样,几个小时前,他还觉得自己有可能抢得先机,取得胜利,此刻好像一下子摔回了山底。
、番外一 何盛平
何盛平遇到郁雪君的时候,他25岁,她22岁。那时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而她还是一个大学学生。
他们俩相遇在郁雪君大学的图书馆门前,那天,下着大雨,何盛平苦于工作没有起色,便去图书馆借几本外文经济管理的书籍准备研究,出来时,发现天降大雨。他将书护在怀里,撑起事先带的伞,刚准备下图书馆台阶时,一个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闯进了他的伞下。
“同学,不好意思,我们能合把伞吗”女孩子抬起头看向他,晶晶亮的大眼睛,“我忘带伞了,等了好久都没人出来。”
何盛平点了点头,表示默许。正要抬步,又听见她说,“要不你把书先放我包里,免得淋湿了。”说着就从愣愣的他手里接过书,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护在胸前,“我们俩互惠互利,我帮你拿书。”她冲他一笑。
何盛平看着她笑的时候微颤的睫毛,觉得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抚过。
“我是教育系的郁雪君,今天谢谢你了。”她甜甜地说。
何盛平又愣了,轻轻说,“不用谢。”转身就走。
“哎,你的书还在我这儿。”他没走几步便听见那个女生喊他,他回头,看见女生对宿管说了什么,拿出书,用宿管阿姨给的塑料袋包好,“喏,差点就忘了。”她有些不好意思。
“何盛平。”
“什么”
“我叫何盛平。”他说着,将包好的书抓在手里,撑起伞,走进雨里。
“郁、雪、君。”他对自己轻轻吐出这几个字,深呼吸,按捺住狂乱的心跳,摇摇头,自己从来都不相信的一见钟情这种事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越是告诉自己不要去想,越是一刀一刀将她刻在了心里。
半年后,郁家突生变故,他知道后心急如焚,不得不低头求了军中的祖父,祖父的要求是让他和郁家女儿结婚,才能光明正大的插手。
虽然觉得有些趁人之危,但还是没有抵得过他内心的狂喜。
再次见到她,是去拍结婚照。她憔悴了很多,刚看见他时眼神有些复杂,但还是努力对他露出微笑。那个笑容耀眼得让他来不及多想。
结婚那晚,何盛平将她的纤弱的手握在手心,拥住她,仿佛心里有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她终于是自己的了。
每天清晨醒来,看见最爱的人的睡颜,晚上回来是她温柔的微笑,还有热腾腾的晚餐,他感到很幸福。
得知雪君怀孕后,他开心的抱起她,在起居室里转了三圈。那天晚上,看着妻子的睡颜,他觉得自己肩上的责任又重了,从此以后要保护两个人,甚至三个、四个。
他愈发的努力工作,早出晚归,只为了将来能给妻子和孩子更好的环境,却没有注意到妻子的目光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不再那么闪亮。
敏桢出生的那天,他从单位匆匆赶到医院,在病房外,看见里面站着另外一个男人,他没有进去。雪君对着那人灿烂的笑容灼伤了他。后来才知道,那是雪君的青梅竹马,要是没有他,说不定雪君已经和他结婚了。
“原来,她不爱我。”何盛平生平第一次喝得烂醉,一个人回到家,磕磕绊绊的回到卧室,看着结婚照,这个笑容和第一次见到的不一样,他怎么没发现他想着,发现两行热流顺着脸颊流下,烫得刺进皮肤里。
第二天,他鼓起勇气再次来到医院,开心的逗着女儿,却始终不敢看向妻子。
从此,工作的意义便是忘记家庭,带着嫉妒不平,带着内疚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