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茶叶也比别处的要好。”
谢朝华颇有深意地说了句,“据臣所知,本朝建国初期,先祖爷是限制蓟州茶叶买卖的。”
肖旭听了这话,眉头微蹙。
“匈奴历来盛产马匹,而他们自古一直有习惯靠着喝我朝所产的茶来治病的,尤其据说蓟州的茶有奇效。”谢朝华颇有深意地加了一句。
肖旭顿时记起之前曾经翻看过历朝历代的纪事,其中就有提到曾经有法令规定蓟州的茶叶生意由官府控制,用来交换匈奴的马匹。只是时间久了,不知从那一代开始,这制度便渐渐松弛,蓟州的茶叶大多不经过朝廷许可就可以运出去,而匈奴的马朝廷是越来越难以弄到,直到这些年,匈奴的马在天朝兵营里几乎绝了迹
肖旭陷入了沉思
翌日,肖旭在朝上翻出祖制,提出重新设立掌管畜牧的太仆、宛马官职,并严格禁止蓟州茶商私下交易,这一来,显然是将茶叶买卖的权利完全掌握在了官府手中。
这件事情肖旭提得毫无征兆,可他在朝堂之上提出,又有祖制作为凭据,且不过事情只是蓟州一个小地方的茶叶生意,让朝臣觉得皇帝有些大题小做,只是这旨意一下,下头站着的群臣之中,唯独韩琅文与肖睿的脸色微微一变。
韩琅文甚至是在肖旭旨意下达的时候,第一时间看向了一旁的谢朝华,可谢朝华却从始自终低眉垂目,刻意避开了韩琅文的目光。她知道,但凡她有一丝退缩或者示弱,他便会有所察觉,然后替她揽下所有的责任。但是,不行啊,她不会允许的。
她当然感觉的出来韩琅文是一直想帮她摆脱谢家,摆脱肖睿,可谢氏于她,不管她愿不愿意,那是生死相系的;而肖睿,她却是不想放手,如果她的面前是死路一条,她绝对会选择同归于尽。
就让他误会也好,让他以为也被她算计在内好了。
韩琅文皱着眉翻着商部的简报,可心思却一直盘旋在今日早朝上的一幕。
他相信谢朝华肯定知道韩家私底下一直是经营着马匹生意的事情,世人都以为韩家独享尊荣,可世袭罔替的背后其实有多少危机而韩家却靠着这马匹的生意为此渡过多少危机,原因无它,只因为马匹是这个时代最为重要的军用物资,历朝历代的皇上不是没有人不想动韩家,而是不能动,动不了,这一动牵涉太多
她究竟想如何
此次茶马事件受到最大影响的除了韩家,还有中山王肖睿,韩家的生意做在暗处,中山王的也在暗,可同为商场上的竞争对手,韩琅文还是从各种渠道慢慢查出肖睿也在做这茶马的生意
此消彼长,肖睿与韩氏被打击,那么最大的获利者便不言而喻。
等等,韩琅文脑中忽然划过一个模糊的想法,才要细想,外头却传来韩兴的声音,“少爷,老夫人来了。”
“哦快请母亲进来,我这就来”
话还没说完,一位贵妇便从外推门而入,脸上神情冷漠,“不敢有劳韩大人。”
韩琅文心中苦笑,连忙上前行礼,“孩儿给母亲请安。”然后边抬眼打量韩夫人的神色一边伸过手扶她坐了下来。
“母亲今日怎么突然来我这若是有什么事情,让下人来说一声,孩儿自当前往。”
韩夫人一声冷笑,“我只怕再不来,这韩家上下别说京城了,天下怕都没有韩家人栖身之地了。”
韩琅文听了这话,心中还是愧疚的。虽说为了入仕,他故意与母亲决裂,离开韩家,可到底还是将母亲将韩家牵连了进来。就看韩夫人至今没有离京返回兖州来看,虽不明说,可韩琅文心里清楚,韩夫人这是故意留在京都,为了自己,甘愿做皇上的一颗定心丸。
“母亲为何如此说”韩琅文心里一动,却装糊涂地问道。
韩夫人盯住韩琅文,良久,叹了口气,“你事事看得明白,可为什么一涉及到那谢家女娃的事情就糊涂了呢”
韩琅文眼神一闪,故作镇静,“孩儿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不明白”韩夫人口气不善,“好,那我问你。你之前将苏月华接到京城来是什么意思她带着的小孩又是什么人别跟我说那是你儿子,我虽然老眼昏花了,可自己儿子是什么人却还能看明白的。那楼南使臣就凭你那几夜寻花宿柳的就断了求亲的念想简直是笑话,那皇家的亲事什么时候还真看中夫妻和睦,郎情妾意起来了。”
韩夫人脸色虽冷,眸中的目光却是隐含悲凉,“母亲从来不曾想过要逼你娶一个你不喜欢的女子,可是唉,那谢家的女娃”话没说完,她却摇了摇头,“我且来问你,朝廷如今重新管制蓟州茶叶一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祖母临时前跟你说了些什么你可还记得你这是要生生看着韩氏败落才甘心不成”
这话一出口,韩琅文立马便跪下了,“母亲”
韩夫人一叹,脸上也显出一丝无奈,“琅文啊,你要明白,韩氏到你这一代已是历经十代,韩家这么多年来顶着世袭罔替的恩宠能偏安一隅,其间的风险这些年来你也定能看清楚。一旦失了关键,那说不定便顷刻就有覆巢之危。当朝的皇上,虽登基不久,可拿出来的那些手段,足见其雄心。而明君圣主都是容不下像韩家这样暗中实则掌控着一个国家经济命脉的家族的,也容不得功高震主的谢家的你与她,于公于私都是不可能在一起的,皇上不会允许,谢家也不敢,你如今只能是皇上牵制谢家的一个筹码,一份依仗”
韩琅文浑身一震,闭了眼。
尧有话要说,关于茶马一事,历史上是真有此事的,并不是尧杜撰滴。
、第十六章 对质
第十六章对质
韩夫人语气并不严厉,甚至带着一种深深地无奈悲悯,可越是如此反而让韩琅文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闭上眼,心里一阵抽痛。
不错,当初走上这条路,他就是在赌。赌皇上会对他另眼相看,可以赌自己的才干,也可以赌谢氏肖睿两败俱伤,但是他却赌不起韩氏一门数百口的性命。
而他,更看不清谢朝华的心,如今的心。
从来京都之后,她变得那样令人难以捉摸。每一次对上她的目光,都可以感觉到她眼中那种深远的悲哀与空茫,她好像敛住了所有的无奈,恨意也包括了情意,她的喜怒哀乐太内敛,往往让他猜得心疼。双十年华都不到的人啊,为什么却一直背负着这许多沉重的心思
“母亲请放心,孩儿明白了。”
韩夫人见韩琅文的神情,知他已下决心,心中有数也不再穷追猛打,便站起身,“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商部的事情急不来,至于茶马的事情,好在韩家从来不会给自己只留一条后路的。不过此事后续,你还是留心关注一下吧”
“是。”韩琅文抿了下唇。
韩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长叹一声,摇着头走了。
韩琅文送走了母亲,便坐在书桌前发怔。
世界上有太多事情是无奈而不得以为之的,自从他被皇上选中,并将建立商部一事全权委任与他。那么谢氏与他必然是对立的,没有任何选择。
当初他赌上了一切。唯独漏算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