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赵声乃是兴中会的会员,是倪映典的手下。从方才开始他就一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早就瞧出倪映典神色不对,待看到其下了杀手,心里咯噔一声。狠狠踹了地上差役一脚,抽身过来,低声询问道:“出了差错”
倪映典阴沉着脸点头:“这小子上次抓过我已经暴露了。”
赵声性子沉稳,闻言只是点头。随即就挡在马三身前,让旁人瞧不出端倪。片刻的功夫,差役们已经鬼哭狼嚎一片,纷纷指天画地誓再也不敢了。而这头,马三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渐渐没了声息。
赵声突然大声道:“排长,马三罪大恶极,不能便宜了他我瞧着,干脆拉回军营让管带好好耍耍”
周遭百姓大声叫好。不少人都吵吵着宰了马三。
这个光景,马三已经死透了,屎尿失禁而出。倪映典一时不知如何是好,赵声反应却快,上去一拳砸过来,狠狠打在马三后脑勺上。“狗东西,现在知道怕了晚了排长,打昏了”
倪映典会意,一声呼哨,叫过一众新军士兵,说道:“弟兄们,时辰不早了这狗东西碍得咱们回营迟了,为免管带责怪,咱们押了这混球回去,也好解释。”
大家伙齐声应好。赵声不声不响贴过来,与倪映典架起死去的马三,拖着就走。一边走一边咒骂不休。围观百姓纷纷让出一条道路,
江宁,两江巡警大学堂。
这两江巡警学堂,占地十数亩,本是南满新政的产物。数月之前刘坤一、张之洞上表恳请革新变法,里头就有一条变革衙门。于是乎,这两江巡警学堂也就应运而生。
已是九月末,天气渐凉,树木略显凋零。整个巡警学堂却是张灯结彩,往来车马络绎不绝。今儿不是什么年节,却是第一期巡警毕业典礼。
连日来江宁人心躁动,自强军又北上讨伐逆贼,依旧攀附满清粗腿的各地官员纷纷上言,恐江宁兵力空虚为贼人所窃。刘坤一的幕僚王燮思量许久,左右瞧了个遍,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巡警学堂上。巡警学堂本就是短期教学,教习学子操典,根本就没打算拿这帮人当士兵使用。学制一年,如今已经过了一多半,提前结业也说得过去。
王燮这主意一出,立刻得到上上下下的赞许。刘坤一大笔一挥,言,宜早不宜迟,索性就将结业日期定在了今日。
辕门之外车水马龙,往来车马不绝。学监从四品的微末小吏,堆着一张笑脸立在门口,不停地作揖行礼。
“恩大人来了您老里头请”
“诶哟徐大人,钱大人早来了,刚才还找您呢。”
“王大人,王大人中堂什么时候到您放心,万事俱备,就等着中堂莅临了。”
门口热火朝天,学监招呼不停,每来一位官员,自有小吏陪着往里走。一路逶迤而行,直奔校场。校场观礼台之上,花团锦簇彩旗招展。椅子齐整地码了一排,不少的官员已经落座。下方,百余名学警肃然而立。
学堂堂长徐锡麟一边虚与委蛇地与一众官员招呼着,一边焦急地朝外头张望。他这一抬头,正巧瞧见马宗汉神色焦急,躲在观礼台一旁朝他招手。
徐锡麟告了个罪,悄没声地走了过去,低声问道:“宗汉,准备的如何了伯平呢”
马宗汉恨恨地一跺脚,没好气地道:“别提了,出了点儿问题伯平与秋瑾配制炸药,谁知从小日本手里搞来的配方是假的伯平的院子炸没了半边,索性出事儿的时候伯平离得远,这才留了条性命。”
徐锡麟慌了神,忙问:“伯平没事儿吧”
马宗汉叹息道:“捡了条命,秋瑾带着人躲起来了锡麟,没了炸弹,成不了事儿,我看今天不如缓一缓”
徐锡麟沉思半晌,缓缓摇头:“宗汉,箭在弦上不得不啊刘坤一勾结日本,荼毒我百姓,国贼也此獠平素不是躲在军中就是窝在府内,错过这一回,以后怕是再没机会了。”
“那你说怎么办”
徐锡麟一咬牙道:“宗汉,可带了短枪”
马宗汉瞧瞧左右无人,从后腰抽出一把左轮有枪,递到一半,随即愕然:“你要当面刺杀不要命了”
徐锡麟昂然道:“为挽救中华,我辈舍身,与老贼同归于尽又如何”
马宗汉愣了愣,一跺脚:“锡麟,我服了你了旁的不多说,咱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拉了弟兄们起事我盘算了,外头护兵不过三百来人,只要打掉一群老贼,护兵必然惊慌失措。到时候只要咱们抢了军械所,把枪给同志们,趁着江宁兵力空虚呼啸而起,何愁大事不成”
“可行么”
马宗汉肯定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学警中,大多数弟兄对这个朝廷早就有怨言。只要咱们挑头,景从者必众”
徐锡麟还在思考,外头唱诺声已经传来:“两江总督、军机辅、文华殿大学士刘坤一刘中堂到”
这会儿已经不能犹豫了,徐锡麟略一盘算,觉着成算颇大,索性搏命一拼当即点头应允。
四五三革命三
“两江总督、军机辅、文华殿大学士刘坤一刘中堂到”
唱诺声刚落,就见打辕门呼啦啦进来一票人。周遭枪刺闪亮,顶戴云集,正中间簇拥的老者,正是两江总督内阁辅刘坤一。
这些日子刘坤一身体每况愈下,脸色蜡黄,病态十足。下了马车,始终由贴身的卫士搀扶着。进了辕门,瞧见一群朝廷同僚,加之下放肃立着的百多名学警,仿佛为了作出姿态,收了双手,踉跄了几步,这才缓缓独立行走过来。
他没走出几步,面前已经呼啦啦围拢过来一票官吏。个个作揖鞠躬,谄笑奉承不止。
“下官瞧刘大人虎步威严,想来是身体好转,不出几日,必定康泰如初。”
“有刘大人操持政局,指挥兵马北上讨逆,加之日本朋友襄助,何逆跳梁小丑,不出三月,灰飞湮灭”
“下官不敢苟同昨日得报,日本朋友五万大军已经袭占徐州,渡江北上,当面再无何逆叛军。自强军只需轻装跟进,不出二十天,一准儿光复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