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远处的李子衿:“袖口好像有些紧”
那一瞬间,赵信安看到李子衿脸上露出的笑容,不同于那种面具一般的伪装,而是纯净而美丽,宛如在严冬盛放的莲。
她扯着周离的右手抬起来,好奇的看着他的袖口,低声问:“哪里,我看看”
周离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子衿,忽然感觉到两人的距离在自己出院之后头一次这么接近。就像是无意之中早已经习惯,距离被缩短了,李子衿的躯体近在咫尺,几乎隐约的可以感觉到她的呼吸吹拂在衣领上。
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话说对面那哥们眼神好奇怪啊喂,好像似曾相识的样子啊
“让你说你就说,吞吞吐吐的算什么样子”
李子衿听到他半天没有回音,忽然抬起头瞪了他一眼:“这就是你的工作服了,合适不合适,反正你以后都一样得穿。”
“呃。好吧”周离无奈点头,看着自己被李子衿捞起来的右手说道:“那个,不是这一只。”
李子衿的脸上瞬间闪过一丝尴尬。旋即有些气恼:“那你不早说”
“我还没来得及说啊。”周离表示自己很无辜。
看着那一张看起来很无辜可是隐约又有些贱的脸,李子衿油然产生了端起自己的高跟鞋拍上去的冲动:“说话不大喘气你会死么扣工资”
周离眼中闪过一丝肉疼,好了,这下又是好几百没了。他竟然忘记了绝对不能和老板姐姐顶嘴的生存铁则
在后面。赵信安呆呆的看着两个人之间的神态,忽然觉得心中一阵复杂,有些烦躁的挥手推开了刚刚走到他身旁的招待员,带着一腔失落走出店门,消失在人cháo中。
不曾注意到身后有人离去。李子衿专注而认真的将周离的领子和袖口收拾了半天,后退了两步,认真的看了一遍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丢给他一条领带,将他重新塞回更衣室里面。
看着周离再一次在视线里消失,李子衿也莫名其妙的感觉到自己松了口气,拍了拍有些发热的脸,头也不回的将信用卡塞在招待员的手里:“好了。再去把刚刚我看的那一块手表拿过来。其他的不用你多管了,结账。”
女招待妹子在这里干了多半年,何曾见过这么干脆利落而且又不讲规矩的姐姐不过素质毕竟摆在那里,在愣了一下之后,便迅速的做完了李子衿吩咐的事情,将账单信用卡还有装着手表的小盒子递了回来。
而就在更衣室里。周离看着镜子里似乎和原本大不相同的自己确实,人靠衣装。在换上这一套衣服之后,比起原来又多了干练感觉。
只是他的心情忽然有些奇怪:这种吃软饭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真要像那个女人说的一样当小白脸了
沉默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良久之后周离忽然笑了起来:李子衿的心思,自己果然到现在还是猜不透啊这只狐狸,就算是想要感谢自己,也要将脸埋在尾巴里,不愿意让人看到自己软弱的样子么
靠在墙壁上,周离低声的笑着:“这还真是,让人无奈的可爱啊。”
察觉到她可能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周离最后的在镜子里拉了一下领带,带着笑容推开门:“不好意思,久等了。”
等了很久的李子衿瞪了他一眼:“知道就好,再晚几分钟就”
扣工资周离只能苦笑,接过了李子衿丢给他的钥匙,走在前面:“接下来去哪里”
“当然是去吃午饭”
李子衿走在后面,又瞪了他一眼。
一早上就没有休息过,而且中间还哭过一次,李子衿现在才发现自己的肚子里发出的空洞声音,忍不住发出无奈的声音:“我饿了。”
周离笑了笑,为她拉开了车门:“立马到。”
“这还差不多。”李子衿低声嘟哝着,忽然感觉到口袋里传来了一阵震动。
在她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后,却看到了那个从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的号码,她的表哥李业丰。
一瞬间,她本能的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在电话里,那个低沉的声音直说了一句话,就令她呆立当场。
“你在哪里爸他快不行了。”
一瞬间,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中陷入呆滞,本能的握着手机,像是要把小巧的手机捏碎:“去中心医院,立刻”
第一百三十章逝者
在寂静的病房〗中,只有维生的器械不断发出单调的声音,病床上那个苍老而枯朽的男人艰难的鼓起胸膛,又缓慢的带起嘶哑的呼吸。
无声之中,老人从沉睡中惊醒,缓缓的睁开眼睛,看到又一次盖在自己口鼻上的氧气罩,还有床头面容忧伤的儿子和下属。
浑浊的眼睛环顾着他们的神情,良久之后,老人在氧气罩下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嘶哑的低语:“阿宰。”
半身包裹着绷带,沉默的男人无声挤出人群,蹲在他的床头:“大哥,我在。”
看着那一张坚毅而悲伤的面容,老人苦笑着低吟:“我这是快要死了”
魏宰低下头,不敢再去看那一双浑浊的眼睛,也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直到良久之后,才发出嘶哑的声音:“嗯。”
“哦,是这样啊。”老人露出了然的笑:“我说人怎么来得这么齐全,业丰和业绩呢”
魏宰扭头看了一眼后说道:“在后面。”
“子衿呢”
“还没来,正在赶过来。”
“哦。”老人沉思了片刻,忽然说道:“反正是要死了,给我把这氧气罩子摘了吧,戴着怪不舒服的。”
魏宰愣了一下,正准备说什么,可是在那一双浑浊眼瞳的注视之下,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看着他犹豫的神sè,老人又一次发出声音:“把东西都摘了,扶我起来。”
哪怕未曾愤怒的命令,他的声音中也有不曾褪去的威严和傲慢:“我就算是死,也不愿意死在这种可笑的地方。”
魏宰呆呆的看着那一双眼睛,良久之后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帮老人把手臂上的输液管、氧气罩都统统拔掉,然后扶起老人几乎已经没有重量了的身体。
“这样舒服多了啊。”李兴盛艰难的低声笑着:“把我放到窗户前面,我想要照一照光。”
魏宰红着眼睛,用力的点头。
轻轻的将老人衰老的身体放在椅子上,门口吹进的微风都令老人咳嗽的几乎停不下来。呼吸艰难而痛苦。
魏宰又给老人枯瘦的身上盖了两层衣服,在阳光的照shè下,老人衰朽的面容越发苍白。呼吸孱弱得如同随时都会断绝,但是却始终艰难而固执的维持着,不肯死去。
“真暖和。”李兴盛轻轻的眯起眼睛,低声呢喃:“真奇怪啊。好多年都没有这么轻松了。”
“在黑地方呆了这么多年,就连被光照着的感觉都快忘了。”
他低声的呢喃着,靠在椅子上,忽然笑了起来:“真想多活两年啊,实在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