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听懂,还是很不解,再问:“父皇呢”
母妃没再说话,抱着她哭,哭得像没有了整个世界。
她是向暖还是空络梦锦
她只不过是偷偷地溜出府外玩,为什么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了红光冲天的地方是不是她的家,一片废墟,黑色的废墟
母妃呢宠着她的下人呢桂花糕呢她哭着,她不相信这里是她的家,她走过所有的大街小巷,没有熟悉的附院,没有她的母妃
不见了
她是向暖还是空络梦锦
有个老太婆拍着她的脸蛋:“哟,脏兮兮的”她用水给她洗脸,眼睛蓦地一亮,“这眉眼生得真讨人喜,你娘呢”
“我找不到她了。”
“你叫什么名字。”
“空络梦锦。”
老太婆的表情异常惊讶,握着她的手竟是颤抖:“哦,至少还剩一个,幸运的孩子,作孽啊要不要跟我走”
“我母妃呢”
“死了。”
“死了是什么”
“死了就是你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她的眼泪大颗大颗地流:“那我父皇呢”
“也死了。”
“哦,我见不到父王和母妃了,他们不要我了吗那我的家,我的王府呢”
“被烧了。你长大一点就会知道的。”
“哦,婆婆,我跟你走。”
“乖孩子。”
她叫空络梦锦还是向暖
婆婆带她出了城,她回身去望,这里没有她的王府了,满城皆挂着白布,所有人都在说着贤王,好像还说着她,还说着她的母妃,以及谈论着意外之火而烧光的她的家。
她跟婆婆出了城,婆婆说她住在生谷,生谷属于东薄国的范畴,那里有天赐的温泉,有很多的花,很多的草,很多的药。
婆婆的手很粗糙,但却一直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她带她下了马车,走进摆满了石阵的地方,来到了比她的王府还要奢华的大殿。
婆婆看着她,脸上都是皱纹:“进去吧,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她叫空络梦锦还是向暖
生谷里有个小男孩,跟她差不多大,脸色却总是苍白,走几步路就要喘一下,他的眼睛像狐狸,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笑着对婆婆说:“婆婆,你为我寻药,怎么寻回来一个山间的野丫头。”
然后他凑上来仔仔细细地看她,一双狐狸眼弯起了来:“婆婆,她的眼睛长得跟我好像”
婆婆笑:“小殁子,你是在说你们很有夫妻相吗”
哦,他叫小殁子,婆婆说,他是东薄国的徐良娣的儿子,十一阿哥。婆婆说,徐良娣在生谷前面前面总之很前面的烟云寺,婆婆说,他们母子也是命苦之人。
她总是看到婆婆给小殁子吃什么药,每次吃完药小殁子都会疼得在床上缩成一团,而每次喂完药,婆婆的脸色总会严肃几分,她看到婆婆拿着药碗走出房内的时候总在摇头,眉头紧皱。
她走过去,戳了戳小殁子的脸:“你生病了吗”
小殁子躺在床上,嘴唇干裂,狐狸眼虚弱地眯起,却依旧冲她笑:“嗯。”
她:“你会死吗”
他这回真笑了:“你太直接了吧野丫头。”
哦,她叫空络梦锦还是向暖
婆婆说:“收来生谷的人都是命苦的人,要留在生谷就要甘愿喝下忘尘汤,忘掉之前所有的回忆,记忆从生谷开始。丫头,把你的决定告诉我。”
她抬头:“我要。”
哦,她叫向暖。
她叫向暖。
因为她记得当自己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个老婆婆自称是她的师傅,她摸着她的头说:“啊,一定不记得我了。我是你师父,这里是生谷,就叫你向暖吧,希望你可以向着温暖。”
而在她醒来的那一天,师傅似乎刚刚送走什么人,她回到她的房间又摸她的小脑袋,似乎是在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对她说着:“半岁寒东薄殁这孩子也注定是个命苦的人。”
向暖仰头看她,目光冷淡而宁静。
她叫向暖,生谷谷主向暖
一定有人在叫她,朱红色的宫墙,一抹狼牙月,狐狸弯眼,倾世的温柔。
他说:“朕是怕你若是回来了,找不到朕”
猛然,寒铁青剑刺穿他的身体血弥漫了她整个世界,心里疼,像被人揪着一般疼
向暖猛地睁开眼:“东薄殁”
051
向暖猛地睁开眼:“东薄殁”
老太婆站在床边拄着拐杖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瞧她:“一睁开眼就叫他名儿,合着我在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惦记着我啊”
向暖直着眼盯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老太婆,那皱纹,那被蓝布绑着的乱发,那黄黄的牙齿,那根破旧的拐杖
就是这样的人执起她的手说:“要不要跟我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