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所以活在这世道,要么你低调,低调得让世道看不找你,要么你就硬着头皮去受这世道的一巴掌两巴掌。
向暖伸出左手摸上东薄殁的脸,声音极尽颤抖,她生生地把心底所有的悲凉全部忍了下去:“嗯,再睡会儿,我在。”
看着他眼底泛起的青紫色,看着他干燥地都泛起白皮的嘴唇,看着他明明很想闭上却挣扎着还眯起的毫无焦距的眼睛没有人能理解向暖心里泛起的苦的,真的。
就像你在做梦,梦里百转千回,你以为你醒来的时候现实是美好圆满的吧,结果你醒来了,发现现实更是残酷血腥。
真的,她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右手,废了有什么关系根本就没有关系她想到至少她用自己的一只右手换回了一个在记忆里看着自己笑的少年,她觉得根本就没什么。
向暖的手凌空拂过东薄殁的眉眼,一如当初他拂过她的脸时的样子,东薄殁一直在挣扎不让自己再睡去,露出的眼白仍旧带着血管暴烈的红色淤血。
根本没有人能理解向暖现在的心情,看着东薄殁这样,根本就没有人能理解她心里是有多苦多难过。
她一个俯身,住东薄殁的唇,其实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觉得只是觉得想让他知道她在呢,在呢,就在他身旁呢。
那样干裂的唇,冰冰凉的,向暖,去咬,最后哭得最伤心的却是自己:“东薄殁东薄殁”
他听到了,他感受到了,却没有力气回应向暖呢,他想用手去她呢,他想告诉向暖他也在呢,他想问为什么看不到她呢,他想说别哭呢可是他一点力气也没有呀,抬不了手,连她,安慰她的力气都没有呢又有谁能理解他心底的恐惧、无奈和担心呢。
向暖抬手去摸他的眉眼,摸他的脸,摸他身后淌着的长发,知道他还没恢复,知道他强撑着自己保持清醒,看得向暖心里更酸楚:“再睡一会儿,我在。”
东薄殁抬了抬眼皮,又挣扎了几番才昏睡过去,向暖把毛巾折起来垫在东薄殁的脖子后面,以便他更舒服一点。
等她安妥好一切,她才慢慢转过身,老太婆在身后看着这样的向暖,看着这暖丫头敛了所有的神色,清冷了所有人的实现。
她说:“鹊兽角,我定会拿回来”
这样全身散发着寒意的向暖,竟让趾高气昂的赤焰猴也不敢造次。
老太婆很无奈,她也心疼小殁子,但此时更心疼的是这暖丫头:“这半岁寒在他小时候我已经给他烈药压制了,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们都不知道,现在他硬是冲了内力,经脉全断,想毕眼睛也受到了淤血压迫保底的武功全废了,现在就是在吊着一口气”
还没等老太婆说完,向暖猛地抬起头,脸色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师傅红针的毒与解药相冲后,剩下的变异的残毒是难得复脉的奇药对不对”
老太婆的脸一冷,眼睛看着向暖的脸:“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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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婆的脸一冷,眼睛看着向暖的脸:“我不同意”
她是给小殁子吊着一口气,她跟向暖一样想救他但她最希望的是,小殁子最后还是由暖丫头来救的,但她低估了暖丫头的决心啊这样的药引都想出来了
红针的毒本就主血气,其解药与之相冲会后,残留下来的毒性经过变异,的确有滋养经脉的作用,但药性毕竟太毒,小殁子又只是吊着一口气在,万一他受不住药性呢这样做太过凶险,还要生生割一块肉下来,以至于让她不敢轻易下这个药方。
而且,别跟她来什么割肉救人的戏码啊她最反对这个,割肉的人倒觉得自己无所谓了,但被救的那个人醒来之后还止不住怎样一副肝肠寸断的样子呢,她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向暖看老太婆这么严肃的样子,立马就明白她吼着“我不同意”的原因,忍不住举起自己紫黑的手,一本正经地问她:“我这儿不是有现成的吗是剁了小拇指做药引呢,还是剁大拇指呢”
这神情,哪像是在开玩笑
“你不会是来真的吧”老太婆急了,恨不得一拐杖揍死她,“你以为你是那头猪啊肉白切的吗把你养得这么敦实,你现在说切就切”
猪崽在一旁听得再泪,要不要这样,它的肉招谁惹谁了它现在躺着连中两枪啊
向暖昵了猪崽一眼,越发一本正经:“救东薄殁要紧”
老太婆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对我来说,你们两个都要紧”说着悲从中来,甩了拐杖坐在地上抹眼泪,“你这个没良心的丫头,你自己不心疼我还心疼呢你是空络国贤王的女儿,老天爷都舍不得让你死,你怎么这么不惜疼你自己我把你带回生谷,让你无忧无虑的长这么大的个儿,模样儿也跟花蝴蝶似的,还有我老婆子的功劳呢现在你居然问我是要割你小拇指还是大拇指你丫良心被猪吃了存心让我难过是吧”
猪崽萧瑟你家猪吃心脏的啊它连中三枪啊有没有
老太婆继续数落,老泪纵横:“暖丫头我知你心里苦,我也知道小殁子跟你一样苦。他的母妃是徐良娣,徐良娣本就是一陪嫁进宫的丫鬟,先帝喝醉酒才要了她的,虽名义上封了个良娣吧,但先帝并没有过多的正眼瞧过她,因为她不招先帝待见,所以直至她快要临产宣太医的时候,众人才知道她怀了孕,这不,有些妃子急了,想在太医前脚就绝了她的孩子,但谁知这毒受过临产的母体后,部分在母体身上,部分在生产过程中分娩出来,还剩下部分全在胎儿身上带出来了,所以小殁子完全是踏着鬼门关出来的,从小身体就弱。那临产的御医全看出来了,但也不便多说,于是就跟皇帝禀报部分实情说,徐良娣生的这位皇子身体弱,恐活不过十岁,那先帝也是薄情的主,直接甩手给他取了一个殁字,再冠以皇姓,所以小殁子这孩子,跟你一样的苦,我老婆子知道,我当然知道,他一路走过来的日子,完全就是在拼一口气。”
老太婆真急了,她是真怕自己的爱徒想不开,别说剁根指头下来了,就算是拉一条肉下来她也不舍得不不不,是两个孩子她都不舍得,她急得拿拐杖直敲地板:“你割了肉倒是英雄了,对吧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小殁子醒来的时候,看你手上少了根指头,自己胃里多了根指头他会有多难过当时东薄国干旱,也不知哪个混账传言是小殁子命中带煞所致,他们母子便被双双送到了云水寺祈福,与其说是祈福,还不如说是流放,但这对他母子俩说倒是最快乐的时光。云水寺的方丈见徐良娣母子可怜,又见小殁子根基不错,私下交了些功夫给他,那云水寺的方丈还欠我一株好兰草,我去取的时候,正巧碰到这孩子,见他在宫里已经不知被那个心黑的妃子酌量下了半岁寒,与胎体带出来的毒相融,如不是方丈的那些内力保身,还真该绝命了,我就觉这孩子是老天爷要护下来的人,也想研究他体内的半岁寒,方和徐良娣商量,偷偷带他回了生谷疗养。暖丫头,我去空络国寻这味药的时候又正巧看到了老天爷怜惜下的你,把你带了回来。那时候,你俩围着我转的日子,生谷别说多热闹了,那时候看着你们我就在想,这是不是就是夫妻相。你喝下忘尘汤的那天,当时的皇后也就是现在死去的太后,派人来云水寺接小殁子进宫,你刚醒,小殁子就被方丈接走了,那时候啊,我也在想,你们一定会有再见面的一天,果然暖丫头,人有些时候不得不信命”
见向暖低头沉默,老婆子赶紧加火候:“虽然不知道你俩怎么相遇,又怎么发展到这步的,但暖丫头,小殁子疼惜你,光从他刚才拼了命醒过来还找你这点就能看出来,我也知道你如今想起来了你们小时的情份了,也更愿意为他见刀见血的,但是暖丫头,我是真心不愿意看到你们其中任何一个疼了苦了累了。你看,经历这么多,连老天爷都在怜惜你们,你们更应该怜惜自己,懂不懂不”看着向暖仍低头不说话的样子,老婆子真的好急啊,恨不得用拐杖戳穿她的耳朵,有没有听进去啊,有没有啊急死她了。
这样想着,老婆子干脆站了起来,掳起袖子,将自己的手皱不拉几的手往向暖面前一凑:“这样吧,我老婆子活了半百岁数了,看这世道也看得差不多了暖丫头,你别心疼,把红针往我身上扎等毒发一会儿在把解药给我服下,我老婆子的这胳膊就算是给你俩的成婚之礼了,好吧好吧”
向暖这才慢慢抬起头看她,眼底看不清弥漫着是什么神情,嘴巴向上扬似乎想笑,但这抹笑却比哭还难堪:“成婚礼您倒真是您皮老,我怕东薄殁咽不下。”
老太婆:“这么说你还是要割自己的肉”这丫头要造反是不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