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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好”苏荷小声问道,脸颊上泛出两团红晕。

苏泽见她这副神情,于是又含笑打趣道:“怎么,人长大了,开始不相信你哥哥了是不是”

“哪有这回事我只是”

“只是什么”苏泽追问道。

苏荷咬住嘴唇,抬起因激动和羞涩而亮闪闪的眼眸。苏泽从未在妹妹脸上看到这样的神情。她自小养在深闺,及笄之前,除了父母家人、亲戚长辈,几乎从未见过任何一个男性,当然,除了和哥哥一起长大的上官明日。而如今,她却如此突然地爱上了一个与她与苏家都并没有多少交集的人。苏泽自己也是文人,他当然懂得“知音”是不需要深交也已经彼此骨血相融的人,更何况刘离毕竟救过苏荷,她因此而心生感动,由之动了真情,也是可以理解的。想到此处,他心中的担忧略略减轻了些。因笑道:

“好了,你要写就写吧。只是将来若是传到外头去了,人家说你这样的大家闺秀竟然会亲自给未婚男子写请帖,这般抛头露面的,到时候把上门提亲的人都吓跑了,可不要怪我没劝过你啊”嘴上这么说,然而实际上的他是不容许别人动他妹妹分毫的,即使只是动动嘴皮子。

“这有什么”苏荷满不在乎,“你过去还不是总拿着我的笔墨出去给你的那些朋友看怎么这就不算抛头露面了么人家要闲话,我就说是你教的。”

“你这个丫头啊”苏泽说着捏了捏妹妹的脸。又道,“等会儿叫暗香去澄心堂拿我的名帖,这事儿就用不着惊动父母了。”

苏荷点点头,暂时放下了这件事,换上了一副平静的神色。

“听晚香说十九王爷给你送来了一幅画。”她说,眼睛落在了桌子上的一卷半开的乌木镶银边夹绫缎卷轴上。

“就是这个。”苏泽道,在妹妹眼前缓缓展开画轴。

苏荷看时,只见是一幅暮春图。一树桃花零零落落,半洒在芳草萋萋陌上,一条银带般的溶溶春水滑过纸面,飘起了一溪的落英春色,水边树下,半露的金井栏上落红点点,栏边倚着一个红衣少女,手执一把团扇,半遮住似含羞的脸颊,其娇羞之态,活灵活现。

“怎么样”苏泽问。

苏荷赞赏地点了点头,可紧接着又轻叹了一声,道:“好是好,只是可惜了。”

“怎么可惜了”苏泽追问道。

“你看,这一卷春残之景,已是极致,只是这画中女子似有不妥之处。既是暮春,这已有一纸桃花,若再着红衣,就不大合适了,若换为米白色或是鹅黄色岂不更显娇俏此其一;再有,暮春时节何需执扇若换成一方罗帕以沾带春色不是更相得益彰此其二;还有,这女子若能远山微蹙,面含春色,眉眼低垂,不是更能体现伤春之情此其三”

“哈哈哈,说得好”

苏荷话音未落,一爽朗的笑声从影壁后传来,二人都被吓了一跳。抬眼望时,只见十九王爷一袭华服,绕过影壁走来,“我听你们家的下人说苏兄在这里看我的画,没想到苏二小姐也在。”

苏家兄妹二人连忙起身。

“怎么这就来了送画的人不是说你没功夫过来么”苏泽道。

“见过十九王爷。”苏荷款款行礼。

“哈哈哈苏小姐不愧是京城才女。看来本王画技尚可,情趣却差远了。”

苏荷一笑,道:“荷儿不才,方才不过是趁没旁人,信口胡说几句罢了,哪想到十九王爷您会这时进来呢王爷的画技名动京城,荷儿这会儿怕是要贻笑大方了。”

“哎你们苏家人别的都好,就是过分谦虚了,上至苏翰林,下到你们两个,都是整天满口谦辞推来推去的,这么说话不嫌累啊难道你们俩平时讲话的时候也是这样么”

在这般文墨气极浓的书香世家,这样的说辞是每个人从小就养成的习惯,虽说到底是刻板了些,但不错了礼数才能让苏家这般不懂得玩弄手段的人家在这样的世道中有一席之地。

苏泽和苏荷相视一笑,避过了这个话题。

“你画这幅画是要做什么竟然还特差人送来给我们看。”苏泽道。

慕容凌鹰的神色凝重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在靠墙立着的一把掐丝漆木圈椅上坐下。

“边疆战事吃紧,神武大将军骆肃已奉命挂帅,马上就要出发去戍边了。皇上问他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他竟回说一切都好,唯有爱女的婚事是一桩心病。你们都知道,这骆大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六了,九年前选秀失利,本该寻个人家过安稳日子的,可这骆将军心有不甘,挑来挑去也没个中意的,所以才生生把她拖成了个老姑娘。如今他把这件事搬出来,摆明了是希望皇上赐婚。”

苏泽坐回椅子上,细饮了一小口敬亭绿雪,再开口时,语气里透着一丝生硬。

“将军府的人果然都是野心勃勃,这骆小姐到底要嫁什么样的人才满意难道骆将军想打皇室血脉的主意”

慕容凌鹰苦笑了一下,道:“还真让你说中了,他正有此意。他到底是要保家卫国的重臣,皇上没什么不乐意的,只是和骆小姐一般年纪的皇室子弟差不多都已娶妻生子。”

“所以,皇上要她嫁给你”苏泽一脸愕然。

十九王爷虽已二十七岁,但不知为什么,从未和任何女子论及婚嫁,身边甚至连个侍妾也没有,实在有些不合规矩。传闻说九年前年轻气盛的他也曾轰轰烈烈地爱过,只是不幸那女子却被迫另嫁他人,从此便失了音信。虽说他早就断了念想,可也没听说过他又爱上了别的谁。可这终究只是传说,谁也没从他口中证实过。

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情愿,任谁都看得出来。

“你是王爷,若是不愿意,你大可以直接禀明皇上,他是你皇兄,总会顾念着你的想法的。”苏泽又道。

“是我皇兄又如何”慕容凌鹰靠在椅背上,语气里有一丝叹息,“将军府兵权在握,几代都是战功赫赫。当年我父皇在位时也总是敬他们三分,回绝什么时都要思量几日,更何况是如今的骆肃,慕容天下的安慰尽系于身啊”

“的确,他们的猖狂早就不是一天两天了”苏泽微微叹道,“那么,你打算怎么办还有,这事跟这画又有什么关系”

“这不,骆小姐的生辰就要到了,皇上特意嘱咐我一定要送点什么。碰巧骆小姐曾在什么地方见过我旧年画的一幅暮春图,说是十分喜欢,硬要我再画一幅送她”

“我懂了。”苏泽打断了他,“这画不过是你用来避人耳目的障眼法。你今日特意来此,不是为了让我们看画,只是借这个由头,来寻个办法的。”

听了这话,慕容凌鹰坐直了身子,道:“的确如此,我若无端前来,只怕将军府的人会有所怀疑。我因听苏翰林透露过,二小姐和明日的指婚本就不遂她的心思,末了还是你们合计出一个办法,才把这婚退了的”

从慕容凌鹰刚提到将军府开始,苏荷便紧咬住嘴唇,僵硬地立在一旁,此刻见话头终于还是扯到了自己身上,禁不住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