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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24(1 / 2)

里闷得很。宫里有位王爷病危了。”

“是么”红衣女子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继续道,“我记得你的生父不是皇上么王爷病危与你有什么相干”

“不是我。”刘离苦笑道,“是雨晴小姐。那位病危的王爷是她的父亲其实也不是她的父亲,我也是今天才知道,原来这件事中间还另有一段缘故。”

那红衣女子笑了一声,声音清脆,道:“这王公贵族的事儿还真麻烦,还不如像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也就罢了。”

“你不知道,雨晴小姐也实在可怜。”刘离道。

于是他将方才得知的消息絮絮地说给那红衣女子听。此时她已经住了筝,一手支了下颌,安静地听着他的讲述。待他终于说完,她伸手比了比葱管似的玉指,衔了一丝玩笑的语气,道:“听你这样说,这位慕容雨晴小姐的身世倒比你还要麻烦许多。倒难为她,一个姑娘家,竟然也要经历这些。”

“这话说的。”刘离笑道,“原来你也会为像她们这样的小姐而感到难过。”

“怎么”红衣女笑道,“你是想说我落魄至此,怎么还会觉得别人的日子过得很艰难,是这样么”说这话的时候,她面上的神色仍旧是平静的,不带丝毫的忸怩。这般落落大方的超然姿态,的确让她平添了几分旁人没有的魅力。

“你知道我并没有这样的意思。”刘离安静道,“我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你可比她要好多了。”红衣女道,手指在琴弦上随意划过,留下一连串跳动的旋律,“她如今可就真是无依无靠了。而你至少还有个安身之处,有老爷和夫人疼你,亲爹也还在近旁。她如何能跟你比呢”

“也是。”刘离若有所思道,“她的确很可怜,不过也并非完全无人依靠,好歹还有七皇子呢。”

红衣女略略叹了口气,一只手摩挲着一根琴弦,悠悠开口道:“七皇子待雨晴小姐的确很好。既然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二人只怕是要修成正果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刘离疑惑道。

红衣女抬起头盯着他看了片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道:“怎么你日日和他们在一起,竟也没察觉出来我只听你说起过几次,就觉得这七皇子对雨晴小姐绝不是寻常兄妹的样子,只怕这几年下来,他二人之间早已互生情愫,只是毕竟身份摆在那儿呢,没办法明说就是。只能一味地自己骗自己,拿兄妹之情来做幌子,不过是想多和对方在一起罢了。”

听了这话,刘离有些惊讶,他歪着头想了半日,才道:“听你这么说,仿佛当真不太寻常。也罢,如今且看他们自己便是。倘若真是这样,我们自然会知道的。”

红衣女抿嘴一笑,又弹起了另一首曲子,嘴上却仍旧不闲着,只道:“你还是不打算去见皇上么”

刘离摇了摇头,看见她眼中微微不屑的神色,于是补充道:“其实我现在并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样想的。十三王爷和雨晴小姐的这件事让我忽然明白,其实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的发生都是我们自己所不能控制的。十三王爷无法控制地爱上了雨晴的母亲,又无法控制地离开了她。而雨晴的母亲也是意外怀了身孕,阴错阳差被十三王爷当作自己的骨肉带回京城抚养,偏偏雨晴又自己离开了王府。倘若当年王爷他晚走几日,只怕后面的事情就要另换一副模样了。这中间的种种,实在不是哪一个人的力量就可以造成的。如今十三王爷病危,听说也撑不过这两日了。他直到现在还念着雨晴的母亲,还对她们母女二人抱有深深的愧疚,可这愧疚终究是无法弥补了。还有,之前他一直想见上雨晴一面,可雨晴总不答应。如今七皇子好不容易说动了她,却忽然传来这样的消息,只怕她一下子就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可见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若是有什么事情是真正想做的,就应该毫不犹豫地去做,否则哪怕只差了这一时一刻,也终究是要遗憾一辈子了。”

他说完之后,抬头望向那红衣女子。夕阳淡淡的光晕之下,她纤长的手指在琴弦上跳跃,隔断了一层又一层的光影。她忽然举眸,明媚一笑,道:

“你可想明白了”

刘离刚要回答,却似乎倏忽就被那艳光四射的笑容刺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离他远去,他徒劳地伸出手,却怎么也抓不住。

却说殷夜自从得到了白家染坊,也并没有怎么刻意去招徕生意,仿佛并不十分上心的样子,只维持着染坊的正常运作。然而却因为上次卖了方少陵一个面子,方家就好像有心要帮他似的,与他们交好的商人也都渐渐地在他这里下了不少订单,因而这生意也还算是过得去。其实殷夜要和白家作对的心思昭然若揭,方家也乐得看个热闹,保不齐到最后还能渔翁得利也说不定。

至于白家,失去染坊对他们而言无异于一个不小的打击,虽说绸庄的厂子一应专用的染布工具也还算齐全,但染坊也算是他们的一个生意进项,虽然不多,但是细水长流,一向很是稳妥。

而白思语自己,因着近来接连不断的事情无异于让白家的生意真正进入低谷,她虽然心下焦急,却也深知在这样的时候,必然要有一些挽救的举措才能帮助白家度过难关。她把自己关在绸庄后院的阁楼里,收集了各种草药原料,打算调制出另一种全新的染料配方,也的确颇见成效。

这一日,因为实在觉得现有的原料还不能让她满意,于是她便独自一人到北面的翠峰山上去采摘。谁料一不小心滚下了山坡,在草丛中失去了知觉。正巧,这一日许梦竹照例上山采药,发现了昏迷不醒的白思语,便将她带回了自己的梦竹堂。

彼时殷夜已经不住在这里了,但每隔几日还会回来看看她。而这一天恰好是他原定了要过来吃晚饭的日子。

他走进梦竹堂,却到处都看不见许梦竹的人影,于是他犹豫着走向内室,隔着垂帘,他依稀看见她坐在床边,在给床上的什么人包扎伤口,于是他掀了帘子走进去,口中道:

“怎么又救了什么人回来这些年来你救过的人只怕能塞满这整个玉竹巷了吧”说着将目光移向床上那人的脸。见是白思语,他顿时愣住了,两道眉毛紧紧锁在了一起。

许梦竹回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在替她的伤势担忧,便宽慰道:“她摔得不算重,只是腿上和手臂上擦破了皮,脑后有些瘀伤罢了,敷两剂药就好了。”

殷夜顿了顿,道:“既然有人需要你照顾,我就先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罢。”

许梦竹忙道:“不妨,我已经替她包扎好了,让她在这里再休息一会儿罢。我已经通知了白府,他们很快就会找人来接她回去。”她说着已经站了起来,又道,“知道你要来,我还炖了你最爱喝的鸡汤,怎么能不尝尝就走呢”

殷夜短暂地点了下头表示同意,又神色复杂地扫了白思语一眼。见她仍旧昏迷不醒,脸上是失血之后的苍白颜色,眼睛下面还各有一道淡淡的淤青。

许梦竹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走了出去,留下他一个人站在这里,怎么也挪不开步。

十几天没见,她仿佛是憔悴了许多。也难怪,生意上的大事小事都需要她操心,自然是要劳累的。只是如今的这些劳累,多半都是他造成的。

他本以为,在给她造成那样多的痛苦和麻烦之后,他会觉得痛快解气,会觉得心里好受很多,然而在近来的这段时间里,他并不曾有过这种感受。相反,他时常会想起她,而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心里仿佛压着什么东西似的,总是沉甸甸的。不只这样,每到夜深,他的梦里总会不断浮现出院子里的那棵古树,还有年幼时的她那爽朗的笑声,和前几日在绸庄时看到她眼中泪光将落未落的神色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无法继续心安理得地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