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屋檐下。
“小姐。”晚香立在她身后,此时伸手整了整她拖在地上的裙裾,轻声道,“小姐今日原不用去殿前迎接两位皇子,何以还要这般盛装华服呢”
苏荷也不答言,只抬起头,微眯着双眼凝睇着高远天际间的云卷云舒,缓缓开口道:“你难道不觉得,今天当真是个好日子么”
这句话让晚香更加疑惑,她不由得也抬眼望了望天色,不解道:“小姐一大早就叫奴婢帮您梳洗妆扮,可是有贵客要来么”见苏荷不说话,她又蓄了笑容,劝道,“不管是谁,小姐还是到里头坐着等罢,怎的一直站在这风口里,若是让风扑着了可就不好了。”
苏荷这才收回视线,缓缓地转过身,却连华贵衣衫上的褶子也仍旧丝毫不乱,而她亦只是徐徐绽开一个无比魅惑的凄迷笑容,声音清淡地说道:
“这怎么行咱们今日要见的这位贵客,可是容不得丝毫怠慢的。”她停了停,又道,“你不用在我跟前守着了,去把香案摆出来吧,我一会儿要给父亲母亲还有哥哥上柱香。”
晚香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留下苏荷独自一人仍旧站在檐下,脸上冷峻坚决的神情与衣衫上的花团锦簇极不相符。
与此同时,勤政殿前的接风庆典已经举办完毕,二皇子慕容璀与三皇子慕容璨已经卸下佩剑铠甲,一边一个陪着皇上走入勤政殿。而百官们则各自散去,众王爷也都告退离开,只余下十九王爷陪同众皇子跟在皇上身后一同向殿内走去。
众人进到殿中,各自依次序坐下,皇上又絮絮问了许多行军征战过程中的种种事项,慕容璨一一对答,皇上听后甚为满意。
正说着,慕容璀忽然直挺挺地站起身,几步走到大殿中央,跪了下来,正色道:
“父皇,儿臣与三弟领兵出征,如今得胜归来,可称得上是功臣”
皇上有些惊讶,但还是心平气和地向他道:“这是自然。你若是有什么话,站起来说便是。”
慕容璀却并不起身,而是续道:“那倘若有人暗中设下阴谋,想要谋害功臣,又该当以何罪论处呢”
皇上皱了皱眉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行军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不成”
慕容璀听后立刻大声道:“请父皇为儿臣与三弟做主”说罢俯身磕下头去。
皇上一怔,转头望向慕容璨,道:“你来说”
慕容璨立刻起身走到皇上座前,在自己的孪生兄弟身旁跪下,开口道:“回禀父皇,我与二哥在回京途中曾经险些被奸人暗算,若不是有人暗中相救,只怕如今已经曝尸荒野,再也不能回到父皇面前禀报军情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厉声问道,“璨儿,你快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给朕说清楚。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出手伤害朕的皇子”
慕容璨答应了一声“是”,这才一一道来:“回禀父皇,儿臣与二哥在回程中行到冀州境内之时,忽然遇见一名兵士,那人骑在马上,一路飞奔而来,只说有一封要紧的信,需要尽快送到儿臣手中。彼时儿臣帐下的一名侍从恰好在旁边,便禀明了身份,说要带那人来面见儿臣。谁知那名兵士竟然将信掷在地上,就转身绝尘而去,后来儿臣派人去寻,那人却早已不见踪影。侍从不敢怠慢,立刻把那封信呈给儿臣,儿臣将信拆开看时,却见那信上只有短短几行字,只说前方有人设下埋伏,要趁天黑之时火烧营帐,嘱咐儿臣要千万小心。儿臣虽说并未全信,但还是多留了个心眼。当晚我们在路旁安营扎寨,便由二哥安排众将士轮流在营地四周巡守,以防万一。谁料四更时分果然有两队人马趁夜来袭,却被巡逻的兵士击退,但到底还是被他们把粮草烧去了大半。幸得冀州太守以库中存粮相济,儿臣与二哥才得以安全回至京中。”
“什么有这等事”皇上震惊道,“究竟是谁在暗中行刺你们,如今可有眉目了”
慕容璀答道:“回禀父皇,当时儿臣派去追赶行刺之人的将士带了一封信回来,说是在与对方打斗时,其中一人的甲衣被刀剑刺破,那封信就掉了出来。他们生怕前面还有埋伏,遂不敢再追,只拿了那封信回来复命。”
皇上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那这封信中必然会有指使他们的那个人留下的线索。你们想必已经看过了。究竟是何人要害你二人的性命”
慕容璨答道:“这封信是玉华贵妃写给骆将军的,落款是八月十八日。贵妃娘娘在信中嘱咐骆将军,一定要派人在儿臣与二哥回到京中之前,将我二人赶尽杀绝,永除后患”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脏兮兮的信封,又道,“那封信如今就在这里,父皇一看便知。”
“你说什么”皇上怒道,“那妖妇背着朕与旁人私通不说,竟然还伙同她母家,要暗中谋害真的皇子她以为让人除掉了你们,她的儿子就可以顺利地继承朕的天下了么”
“父皇息怒。”慕容璨忙道,“您要保重身子啊”
慕容璀也道:“玉华贵妃心怀不轨,将军府的人也是心肠歹毒,他们一定是想要扶持六弟登基,到时这天下岂不就成了他们骆家的了么”
“二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慕容璘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了,立刻起身向他道,“你这样说又有何凭据我舅父是功勋之臣,你怎么敢出言污蔑他”
皇上瞥了他一眼,冷声道:“此事涉及骆夭桃那贱人与将军府,六皇子还是回避的好。来人”
“不必了”慕容璘道,“儿臣知道父皇对儿臣早已是万分不待见,儿臣自己离开就是。”说罢一甩袖子,向皇上躬身行了一礼,转身出了勤政殿。
皇上又道:“此事还有待细查,朕自会吩咐人去办,你们只管放心就是。”
慕容璀兄弟俩答应了一声,这才站了起来。正在这时,慕容瑾忽然行至皇上座前,微一拱手,道:
“启禀父皇,儿臣还有事禀报。”
“说”
慕容瑾道:“不瞒父皇,儿臣一直对四哥的死深感怀疑,因此近一年来一直派人在暗中寻访,如今终于有所收获了。”
皇上皱了皱眉,立刻牢牢盯住他,道:“怎么你发现什么蹊跷了么”、
慕容瑾道:“几日前,刘离刘公子曾在坊间寻到一名工匠,这名工匠曾经参与了当年制造战船的工程。他亲口向刘公子承认,骆将军府里的二公子骆阳曾经叫人嘱咐他们,在四哥乘坐的战船上动了手脚,使船无法经受风浪,一击便沉”
皇上听他说完,一双手已经抑制不住颤抖,此刻更是怒道:“照你这样说,是将军府害了珩儿的性命”
“正是”七皇子答道,“儿臣手中有刘公子代那工匠写下的供词,上头还有他画的押,父皇看过就知道了。”
“呈上来”皇上立刻道。
慕容瑾伸手到怀中取出一张按了印记的纸,递到一旁的太监手中,由他呈给皇上。
皇上却只扫了一眼就放下了,又向慕容瑾道:“你能肯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