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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61(1 / 2)

不明白颖彤的意思。“你接受不了什么”

“都接受不了”颖彤突然站起身,大声喊道,“我不能接受他感染了艾滋病,我也不能接受他被人包养”

“他都是有苦衷的。”寒衣的脸色发红,“你怎么可以这样看他”

“是,我狭隘,我世俗,你们都可以接受,就我不行可那是因为他对你们而言只是朋友,你们可以出于朋友之义同情他、接受他;但对我,”颖彤哭了起来,“他是我所有的期待换做你,你能接受你爱的人是这样的吗”

这句话说得残忍而有力量,寒衣犹如被什么狠狠击打了一下,她发现自己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更别说面对。

“当你把事情告诉我之后,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看着病床上的菲儿,甚至无耻地想到,躺在那的要是我多好。”

颖彤狠狠擦掉眼泪,又继续说道,“我躲在站台后,看着他一步一步踏上火车,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我心里非常害怕,可即使如此,我也始终无法迈开步子,去跟他说声再见”

颖彤的书桌上,那串一直戴的翡翠手链早已被取下,安静地躺在灯光下,发出莹润的光泽。

“我有东西交给你。”寒衣打开柜子,取出一叠东西交给颖彤。“这是他为你画的画,他说是之前答应你的。我数了下,一共529张。”5月29,那是颖彤的生日。

闻言,颖彤明显一震,惧怕般地向后退了几步,过了好久,才颤抖着接过画纸,慢慢打开那厚厚的一叠。当看到另一个自己以各种各样明快的姿态呈现在纸上时,泪水瞬间就堵满了眼睛,夺眶而出。

冷寒衣悄悄退出房间,关上门。不一会,里面便传出断断续续压抑的哭声。

这是一年的最后一天了,校园内一片喜庆繁忙,却仍有角落藏着黯然和悲伤。寒衣坐在门外,听到里面的哭声渐止,才慢慢离开。

不知不觉中,又走到了绿云湖,湖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高挑的路灯从天空洒下光来,泼在冰面上,立即就升起了一层雾。

冷寒衣站在湖边,思量着这整个冬日的严寒悲伤,心里像是被很多锤子捶打一般,闷闷地疼。

正当痛苦难过时,寒衣收到了叶辰的信息,四个字,新年快乐。不一会,又收到了另一条信息,三个字,有我在。

冷寒衣拿着手机,久久地看着上面的字,寥寥数语,却似给了她无尽的温暖和力量。她同样简短地回复了三个字便坐在湖边,静静地看夜空中飞舞的烟火。

她说,我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看样子,我是深沉路线的,这几章都是悲戚戚。

对了,说句题外话,有喜欢看日本作家写的东西的亲吗作者表示,看日本作家的文章好吃力啊。

、聚合

烟火正绚丽的时候,寒衣起身往回走,却意外发现两个人,一时间,喜悦从天而降寒衣甚至都不敢动,直直地立在湖边,等着他们靠近在此悲苦时分,这是何等的暖意,她的少爷终于又回来了

寒衣已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一年的时间。少爷、初灵,你们可还好

去年圣诞订婚后,他们便双双回了意大利。没有人去问他们为何要突然回去,只是周到而隆重地替她们办好订婚晚宴,然后安静地送他们离开。当然,在这份平静之前是叶蓉的万般劝阻挽留。但最终,初灵仍只是沉默着收拾好行李,决断般,随少爷回了意大利。

寒衣知道,他们三人间必然是发生了某些事情。但那又如何,当看到订婚宴上,少爷紧握着初灵的手,满目深情时,那些发生了却已被隐藏掉的事情已然没有意义。

只要他们最终幸福就行

然而,随着他们走近,寒衣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隐藏在花丛柳枝下那还是她认识的少爷吗当初,火车上初遇,即使邋遢脏乱,他的眼睛也是闪着神采的;当初,他拉她一起逛街吃东西,他的眼睛又是温暖的;当初,在机场送别时,他牵着初灵的手,眼神却又是坚定的好多种眼神,寒衣都曾见过,可却从未见过他如此灰淡的目光。他一只手抄在口袋里,另一只手依旧牵着初灵那对他而言几乎已成了习惯动作,他的金色头发长了许多,依旧俊美非凡,只是他不再笑,偶尔抬头看眼前方,然后便垂首看着脚下。

忽然,他停住了脚步,在距离寒衣不远处的路灯下站定,侧身拉过初灵她倒是没变,美还是美,傲还是傲,在少爷面前,她可以永远是她少爷看着初灵,突然笑了起来,“你说,我们送什么礼物给子陵好呢”

此话一出,站在花丛后的寒衣惊得向后退了步,差点把花枝弄出了声音。而初灵也是一愣,但只是一瞬,继而,便冲少爷微微一笑,“什么都行,他是我哥嘛。”

“那你不要再哭。”少爷刮了下初灵的鼻子,低低地说,眼神无奈而哀伤。“也不要再难过。”

“不会。”初灵仰起头,看着少爷坚定地说。“我有你。”

“希望你说话算话才行。”少爷拥抱着初灵,“不要再动摇了,初灵,我的心,累了。”

那一天,寒衣就一直呆在花丛下,直到他们俩离开。一年前送别时,看着少爷和初灵双双对对的身影,忽然想起一句叶老太太喜欢听的一首歌词:花长好,月长圆。原以为,歌应了景,没曾想,一年过去,还是原地。

两个月后,子陵就要结婚了。

那年冬天,大概是由于短期内在人间播种了太多悲难痛苦,上帝终于动了怜悯之心,所以,在春节岁末的时候,寒衣终于过了段温暖而愉快的日子她带着姥姥去了个温暖的南方城市,短暂地避开永安谷的孤独阴湿和寒冷。难得的是,冷老太这一次没有拒绝,永安谷白雪纷飞时,欣欣然跟着寒衣一起漫步在南国馨香的春光,花田锦绣。

一路上,老人边紧抓着寒衣的手,边看着周围的一切,眼神既害怕又好奇,像个孩子。寒衣低头看了眼被姥姥握住的手,鼻子一酸,立马不动声色地转过头,“姥姥,这儿是不是很暖和”

“嗯”老人用力地点了点头,苍老浑浊的眼睛因为满足和愉悦而发出温亮的光。她和蔼地笑着,深深地呼了口气,这带着暖意与芬芳的气息让她觉得舒然,像是一下子解脱了她这60年人生的所有苦难。她伸出苍老的手,试图替寒衣整理下耳边的碎发,却发现已有些吃力了她需要伸直了胳膊才能够得着,这一年,她的腰背突然弯了好多她说,“头发又长长了,真漂亮。”

寒衣笑着应了声,转眼却瞧见老太太那早已花白的短发,嗓子立即像是被勒了一下,紧得差点让她喘不过气来,直至那股劲过去,才搂着老人亲昵地说道:“像您,发质好。”

老人好笑地拍了下寒衣的手,“跟谁学的”

寒衣混不介意,挽着老人继续慢慢在街巷里漫步,尽头处,千树雪。

“终于熬过来了。”暖风过,老人长长地叹了声,多年的煎熬,终于到了尽头。只是,黄泉相聚时,不知道那个狠心的女儿是否还能认出自己。

算了,不认识也好。这辈子已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