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心来,又问道:“还有什么吗”
杭远山表情凝重:“你虽然熟读兵法,但终究是纸上谈兵,边疆军帐那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都比你在行,所以不要善做主张。”
杭贵妃又补充:“亦勿逞强,生死之地容不得你的花拳绣腿,届时还要拖累别人照顾你。”
虽然心情焦急,但九公主还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连太子哥哥都夸赞我身手在他之上”
杭远山蔼声道:“那是他看你小,跟你客气客气的。”
九公主:“”
杭远山又道:“你可知我和你母妃为什么同意你前去沙场”
九公主很傻很天真道:“因为我在舅父门下习兵法数年,已经略有小成”
杭贵妃扶额:“或许易人而往会十拿九稳”
杭远山也了,无可奈何地对她解释:“曹贼作祟,陛下如今已经不相信我和你哥,不会再允许我麾下部将统领战场,倘若你不去,曹德彰必然要推荐曹党大臣接任蓟州总兵之位,届时遭罪的就不仅是边疆子民,还有我军中旧部。”
九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我是去拯救边疆的。”
杭贵妃简直要被女儿给蠢哭,忍无可忍道:“你舅父是让你去填坑的,先把掌军的位子占了,免得曹德彰家的萝卜胡作为非”语毕又急忙拿广袖掩口咳了两声:“失态了”
杭远山却摇摇头:“怪不得阿九,她从没有接触过朝堂,不能理解也正常,”语毕又对九公主道:“你到三屯营后,万万不可妄作决定,一定听从将军们的意见。”
九公主神色肃穆地点头:“阿九知道了。”
她于当天启程离开长安,去往三屯营,没有浩大的仪仗,没有送行的朝臣,甚至连她父亲都没有来得及见一面。
离开皇宫的时候,杭贵妃将她唤道身前,一边为她整理衣物,一边低声道:“在很久很久之前,我曾经为你生下过一个哥哥。”
九公主很少听杭贵妃说起过这个哥哥,不由惊讶。
杭贵妃唇边浮起凄凉的笑意,伸手在她颊边摸了摸:“因为我体弱,所以生下的孩子也不健康,你哥哥他很小很小的时候便因为伤寒而夭折,我伤心欲绝,日夜祈求上苍,赐我一个孩子。”
“你出世的时候,我欣喜若狂,发誓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因此请你舅父来教你习武,希望你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我想让你过得快乐,所以样样都顺着你的心意来,因为我在你父皇心中还算有些分量,因此他也乐意宠着你,终于把你养成我期望的模样,天真良善,不谙世事。”
杭贵妃对她一向严厉,从没有过这样无奈而哀伤的样子,九公主有些心慌,抬起手去握她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母妃”
杭贵妃摇摇头:“阿九,母妃很抱歉,把你养成这幅模样,却没有能力保护你,一直是这幅模样。”
第十六回稚子女初知诡谲事
除了一队锦衣卫,九公主只带了三个最信任的宫女出宫,平日里贴身伺候的。因为九公主的特殊性,宫女们被训练的个个能文能武,捏得了绣花针拿得起刀和剑,此外还有一定的政治敏感性,很有眼力见,必要的时候,还能屈能伸,与公主配合契,尤其擅长表情上的传情达意。基本上出了个什么事,九公主从表情上就能判断出此事是好是坏以及严重程度。
承钧推门而入的时候,她们刚刚不眠不休奔了两天,下榻在一处驿馆,小地方条件艰苦,公主睡不惯粗布铺就的床榻,一夜都没休息好。
昏黄铜镜里映出她表情疲惫的脸,湛卢给她挽着发,承钧一脸怨妇相地凑在她身边,悲悲戚戚地喊了一声:“殿下”
九公主在镜子里研究了一下她的表情,心就揪紧了,自动脑补出一堆剧情:“宫里出事了”
承钧摇摇头:“不是”
九公主握住自己的裙子:“我舅父出事了”
承钧继续摇头:“也不是”
九公主提高了声音:“那你说呀,让我猜什么”
承钧犹豫地看了她一眼:“长安传来消息,曹首辅向陛下推荐了李劭卿,接任蓟州总兵一职。”
九公主一时半会没能反应过来,当场失笑:“怎么可能,这是从哪得到的小道消息”
承钧道:“是太子殿下派的信使,日夜兼程为您送来的,人就在外面,您要召见他吗”
她笑不出来了。
李劭卿被曹德彰推荐,接任了杭子茂的空位,而李劭卿的父亲李思从是杭远山旧部,杭远山与曹德彰不睦日久,除非脑子驴踢了,曹德彰才会推荐一个杭氏旧将来接任这个位高权重的军职。
九公主在房间里踱步,百思不得其解,承钧侍立在房间角落里,想说话又不敢说的样子,把自己憋得要死要活。
那个刻意被忽视的理由,唯一能将此事解释通的原因。
李劭卿已经投诚曹德彰。
“不可能,”九公主下意识地反驳,语气严峻:“劭卿和茂哥哥关系甚笃,在上他父亲与舅父的关系,他不可能投诚曹德彰。”
承钧一缩肩,殿下您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以私人感情混淆国家大事真的好么
九公主继续在房间里来回转,一边转一边神经质地念念有词:“到底为什么呢难道曹德彰忽然良心发现唉你说有没有可能是曹党里没有能统兵的将领,不得已才推荐了李劭卿”
承钧弱弱道:“殿下,您可能对曹首辅抱有一种诗化的幻想”
九公主连连摇头:“不不不,不可能是李劭卿叛变,他不可能叛变。”
可是又拿什么来解释这件事呢曹德彰四十岁入内阁,彼时她才刚刚出世,十五年了,曹党官员早已经塞满了朝堂,位高权重,皇帝信任,真正做到了顺者昌,逆者亡。
顺者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