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似乎是知道了些什么,只是没有说出来而已。
“朕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事,”太上皇顿了顿,深深长长地叹了口气:“朕之母昭懿皇后,是先帝的原配发妻,我自出生之日起便是东宫储君,就像致珩一样”
冯不知道他说这些话目的何在,一时间便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惶恐:“是,陛下。”
太上皇看了他一眼:“朕不是个好皇帝吗”
冯犹豫了一下,道:“您是个好皇帝,陛下。”
太上皇冷笑了一声:“口是心非,对一个将死之人,难道还不能说实话吗”
冯又犹豫了一下,还是道:“陛下,您是位好皇帝。”
太上皇有些失望,又有些庆幸地样子,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退下吧,朕乏了。”
冯如蒙大赦,急忙行礼告退,然而刚退到门边,太上皇又叫住了他:“九公主还来吗”
冯急忙回答:“公主殿下已经在路上了,陛下。”
太上皇轻轻叹了口气,吐字模糊道:“只怕赶不上了。”
冯问道:“您说什么”
太上皇道:“倘若公主来时朕睡着了,你不要惊动朕,就告诉公主,朕给她备了嫁妆,在内宫钱库里,让她记着。”
冯道:“是,陛下。”
太上皇语调沉而含糊地嗯了一声,道:“退下吧。”
冯带着药箱退到了外殿,不敢离开太远,怕太上皇醒来无人侍奉,他在外殿的地上整理药箱,整理到小刀包裹的时候,忽然觉得不对劲。
似乎少了一柄。
他想了想,或许是方才仓皇收起来的时候,不慎掉落在内殿了,但太上皇正在殿中安寝,也不能这个时候进去打扰他,只好等公主过来再行考量。
九公主在当日下午来到骊山行宫,太上皇还未醒来,冯站在寝殿外面迎接她,与她低声奏报太上皇的近况。
九公主换股殿内,竟然没有一个内侍,不由惊讶:“父皇身边只有冯太医自己吗”
冯点了点头:“孙知良被押送入狱后,没人安排,就只剩下微臣自己了。”
九公主紧紧蹙起眉,回身对随身宫女赤霄吩咐道:“记下来,回去告诉吴卫,叫他调拨人手,过来服侍太上皇。”语毕,又对冯歉意地颔首:“是我的疏忽,辛苦太医了。”
冯摇头道:“公主言重了,这是微臣的本分。”
九公主问道:“父皇还没有醒过来吗”
冯道:“太上皇特意叮嘱微臣,倘若您来时他还没有醒,不必惊扰他。”
九公主点了一下头,在外殿的椅子上坐了下去:“那我在这里等一等。”
“啊,对了,公主,”冯又道:“太上皇还说,他为您备了嫁妆,就在内宫钱库里,请您记着去取。”
九公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由皱起了眉:“嫁妆在内宫钱库他几时与你说的这话”
冯道:“就在上午,交代微臣不必惊扰他的时候。”
九公主猛地站起身,表情惊恐而凝重,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内殿,太上皇正侧身向里睡着,被子一角拖在地上,并无异常。
九公主松了口气,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弯腰将地上的被子捡了起来,然而她直起身的时候,目光触及到床上,脸色猛地煞白,就连声音都变得支离破碎:“冯冯太医”
冯站在门边,不明所以道:“臣在。”
“你来看看这这是什么”
第百六四回 一门婚两国政治谋
那日松亲率使团抵达长安的时候,大行皇帝的梓宫刚刚下葬完毕,长安城中处处缟素,却并没有满城悲音。
他对随行的侍从道:“中原政权崇尚一句话,叫做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们将这句话当做为君者的座右铭,因为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周围的侍从说着好听话,恭维这个瘦弱而年轻的可汗,唯恐惹他不快。在他再次踏上铁勒国土的几个月里,这个瘦削的青年解决了老可汗,废掉了原本极有可能继承汗位的大王子,铁腕镇压了多处起义,并且将王帐里那些不服从于他的勇士残忍地用铁锅烹杀。
他好像天生长了两张脸,一张残酷阴狠的脸用以面对政敌,另一张温柔和善的脸用以面对臣服于他麾下子民。先前草原上又很多人认为他是大央的走狗,并以此为理由反抗他的统治,但那日松对待大央的态度确实为草原带来了长久的安宁和平,以及繁荣的商品贸易。久而久之,对他持怀疑观望态度人们放下心来,彻底投靠在他的王旗之下。
“去世的这位皇帝,是一个十分独断专行的人,他宠信奸佞,并且自以为聪明绝顶,终于被一个聪明的人打败,变成了太上皇,”那日松掀开马车的窗帘,看着长安街道上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你们一定知道我口中那个聪明的人是谁。”
“是新帝陛下吗”其中一个侍从道:“听说大汗与新帝陛下在大央时,是极好的朋友。”
“朋友”那日松笑了一下,轻轻点头:“是的,我们的确是极好的朋友,很有契,而且也极为投缘。”
侍从谄媚道:“如此,大汗想要求娶朋友的妹妹,就是件大好事,新帝陛下一定会允准。”
那日松却道:“那可不一定,倘若我有一个妹妹,也不情愿将她远嫁和亲。”
侍从疑惑道:“既然如此,大汗为何要专程跑这一趟还仿佛志在必得,一定会将公主娶回家中啊,我知道了,”他忽然想到一个理由,自以为猜对,便沾沾自喜道:“大央皇帝不仅仅有这一个妹妹,而我们只需要以为来自大央皇族的大阏氏罢了。”
那日松笑意深了深,还带着点无可奈何的意思:“不,我们并不需要来自大央皇族的大阏氏,我和新帝陛下都知道,一旦两国交恶,那位大阏氏起不了任何作用。”
侍从瞠目结舌道:“那那大汉的意思是”
那日松低下头,把玩腰上的一只玉佩:“只不过我想娶的那位大央姑娘,恰巧来自大央皇族罢了。”
侍从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道:“这是那位公主送给您的礼物吗”
那日松的动作一顿,遗憾道:“并不是,她从未曾送过我什么礼物,这是我私自留下的一个纪念罢了。”
侍从尴尬地卡了一下,嗫嚅道:“大汗,我并不是有意提及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