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靶心,众人才叫了一声好,又是三箭连射,中在左侧三只靶子的红圈之内。月理朵一手牵住马缰,踩住右侧马镫,侧身悬在坐骑之外绕场一周,再上马时拉满长弓,右侧也如法添了三箭。永宁还未缓过神来,已见月理朵三箭齐发,冲中心三只靶子飞去,一声干脆的木裂之声传来,中间那只箭,竟是从中剖开了先前那支,同样钉在靶心。月理朵扬首勒马,在场中停下,安然接受众人的喝彩,哪知下马时却眼前一黑,险些昏厥过去。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身后已有人扶住了她。不必回头,她知道那怀抱的主人。这是怎样的场合,他怎敢这般大胆月理朵慌忙站好,道了一句“谢过少将军”,再不敢回头,往高台上走去。永宁不放心,让念蓉去召了随行的太医上来,月理朵推辞不过,只得接受诊脉。那太医闭目细思片刻,长跪向思昭贺喜道:“恭喜陛下,元妃娘娘是喜脉”
思昭一怔,而月理朵的面色当即变得惨白。她知道有一道灼热甚至冒火的目光正如自己方才的箭一样,准确无误地射过来。她沉默接受了台下百官的道贺,不敢抬头。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卷完。
写月理朵的时候,不自觉地想到了步步惊心里的若兰。我没去翻那一段,害怕自己不小心就“借鉴”了,幸好写完再去翻,完全不是一个类型。
、忽如一夜春风来
永宁由衷地高兴,然而看着月理朵和思昭满脸肃然的样子,一句恭喜说完,也不敢再多话。等宴饮结束,一行人暂且回京。辽国女子也与男子一样骑马,在场众人,只有永宁乘车。她把自己的车驾让给月理朵,选择骑马回去,一路下来,难免累得腰酸背痛。思昭先去了月理朵那边,却在一个时辰之内就到了延福宫。彼时永宁刚刚沐浴过,发梢还滴着水,见是他来,诧异道:“你不待在披香殿,到我这儿来做什么”思昭拿了象牙梳子,招手让永宁过来,慢慢给她梳头发,“她心情不好,我在那儿也没用。”永宁还欲追问,思昭道:“别问,你想怎么猜,就怎么猜去,只是别说出来。”她遂有些明白了,又问:“今天没有事情要忙吗”思昭道:“都布置下去让他们去做了,忙了小半个月,难得躲个清闲。”永宁道:“你也累了,我让他们烧水,你也洗个澡,早一点睡吧。”思昭笑道:“你自己累了就这样搪塞我。”永宁道:“你既然知道,也容我偷个懒。”思昭道:“你先睡就是,不必等我。”他放下梳子,在她腰间几处穴道上轻揉片刻,道:“这回做得不错,知道识大体了,不过再有下一次,你不必勉强,我会想办法。”永宁实在倦极,没和他都去,点点头算是答应,再有片刻就睡了。
月理朵有孕的消息迅速传遍了京城,各家命妇争相让人送来礼物,披香殿的宫人几乎忙不过来。永宁接手了所有事物的处理,每日对着账目发愁。燕哥那边没有什么事情发生,算是给足了她面子。
九月末,大军兵发黑水城,二十万大军,五万由临汉府调拨、五万来自乌古敌烈统军司,另十万是西北路招讨司,昼伏夜行,密切注意消息保密。大将军亲自挂帅,述律德光升了副将,粮草诸事由广平王完颜思彰统筹。
一月后战事正式打响,十月中传来军报,李元度不敌,西夏军被歼六万,已经退回境内龟缩。
十一月中,大军先抵北古口,以此为据点,与庞特勒大军对峙。大将军对于战阵之事处处求稳,防御工事筑得极为坚固,并不急于决战,这无疑对粮草供给线更长的大辽是个考验。朝中主张速战之人纷纷上奏,职责大将军贻误军机,都被思昭压下,思昭在朝上甚至大声呵斥:“尔等是要朕重蹈长平之战的覆辙吗”随即颁下严旨,全力支持大将军的一切决策。
事情是要这样做,但他心里着急,永宁是明白的。眼见月理朵的身子一日日沉重起来,有些关于小皇子的事情,永宁也要拿主意,她使出浑身解数,方方面面都顾及周全,不让思昭为后宫烦心。而今朝廷上的事情不多,要紧的只在粮草调配上,思昭很早就能忙完,虽然更多时候会去看看月理朵,陪永宁的日子也比从前要长。
大辽的冬天又冷又长,虽然昭阳殿暖和,永宁手脚的冻伤还是复发了。手上还好,不过一旦在外面走动,不论穿多厚的鞋袜,回来双脚必定冻得发紫,皮肉之下疼得针刺一般。永宁手中的事情既多,每隔三两日,总要出门的,不想思昭担心,就都瞒下来。
进了腊月,有一回永宁从月理朵那儿回来,正冻得发颤,进门见思昭已经在等着她,笑问:“去年答应带你去看雪的,可有这个兴致”永宁问:“今天么”思昭点头。她遗憾道:“今天的事情还没有看完,我怕是去不成”思昭笑道:“也就是你磨蹭,等你的这会儿工夫,我早就批复完了。”永宁不好再推脱,虽然已经有点站不稳,还是答应下来。地方不远,时间也不长,永宁一来是不想念蓉她们受冻,二来也想要和思昭独处的片刻,就没有让她们再跟着。
思昭备了车,车中也生暖炉,二人相依坐着,多少也暖和一点。永宁把头倚在他肩上,阖着眼睛假寐,思昭知道她是累了,伸手轻轻揽住她,没有说话。
大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已经停在上京城郊的一处山上。永宁怯怯问他:“这是要爬山么”思昭道:“上面风景好,这山其实很矮,你要是走不动了,我背你上去就是。”永宁被他扶着下车,双脚落地时一阵刺痛,她借口说是腿麻,走一走就好,思昭就没在意。地上的雪大概及踝,永宁衣饰沉重,爬到一半,怎么也走不动了,思昭果真背起她来,到山顶才放下,指着下面一片雪国问她:“你瞧,好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