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弥,何谈有名无名。”
那佛道:“不是这个名,而是你的法号。”
卷帘道:“我叫沙净。”
那佛道:“杀尽你想杀尽什么”
卷帘道:“佛戒杀生,我乃风沙的沙,干净的净。”
那佛道:“沙净诚然红尘诸因如沙,有不可思议数。若真能一扫而净,确是我佛功德。”
卷帘道:“尘沙可净,这心中之沙,难净。”
那佛笑了,说道:“吾是阿难陀,你可愿随我去大雷音寺”
卷帘呆住了,不知所措。
阿难陀道:“你不愿意”
卷帘摇了摇头,说道:“我愿意,但是我不能去。”
阿难陀奇道:“这是为何”
卷帘看了看跟在阿难陀身后的新方丈,以及那些早红了眼睛的师兄们,淡淡道:“我没有那个资格。”
阿难陀笑了,指着卷帘说道:“你方才还说众生平等,无有可敬之处。现在又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卷帘挠了挠头,说道:“方才所说不过是经中之言,我自己没有半点心得的。”
阿难陀摇手道:“非也,当所有人迎我之时,你没有迎我。当所有人畏我之时,你没有畏我。当所有人媚言事我之事,你却敢于驳我。所以你有佛根,这便足以。”
卷帘问道:“这真的足以”
阿难陀道:“我说足以,便是足以。”
卷帘隐隐地觉得哪些地方不对劲,但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寺里的师兄们早就在向他使眼sè,让他答应。
卷帘最后还是点头答应了。阿难陀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以及欣慰的神sè。
阿难陀道:“你这就随我走吧。”
卷帘道:“我能带两样东西么”
阿难陀问道:“什么东西”
卷帘从自己的睡板之下拿出一个盒子,里面却是养着一只小小的老鼠以及一盏油灯。
阿难陀皱眉道:“你为何要带这两样东西”
卷帘道:“因为是他们陪伴我到了现在。除了他们,我一无所有。”
阿难陀道:“佛,从不拥有什么。”
卷帘道:“我不是佛。”
阿难陀一愣,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卷帘不知道自己该跟上去,还是留下来。阿难陀是生气了,不要他了么寺里的师兄们早一拥而上,要将卷帘手里的东西扔掉。卷帘却是将这两样东西死死的攥在手里。
如果我是沙子,这鼠和灯就是我的风。
没有风的沙子,是飘扬不起来的,终是死物。卷帘想活,不单指生存,也是指生命力。
许久,天空响起一个声音:“你随我来。”
卷帘泪流满面。
052如是我闻,亦佛非佛。求收藏
052如是我闻,亦佛非佛。
二更到。
通天佛塔之顶,大雷音寺,佛陀居所。
卷帘在阿难陀所有的jg舍之中,仍是做着洒扫的工作,虽然这大雷音寺万里横空,无尘无染。
卷帘到了这通天佛塔顶,看到了满天佛光,却没有看到沙的源泉。这佛界既然没有沙子,那塔下的那些沙子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卷帘的ri子过得虽然千篇一律,但很安逸。
有一天,阿难陀来到他身边,对他说:“沙净,你送你去一个地方。”
卷帘跟在阿难陀的身后,来到了一个极僻静的地方,那是一个小小的房舍,与外面的金碧辉煌不同,这里朴实无华,仿若尘世里的普通居所。
有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僧人,正赤着脚盘坐在一池水中。
阿难陀走了过去,对那僧人说道:“师兄,我给你带来了一个僧仆。”
水中的僧人仍是闭目静坐,没有答复。
阿难陀对卷帘道:“从现在起,你便照顾我师兄的饮食起居吧。”
僧众,亦是人。佛,亦要起居。
佛也有阶层,僧众、都僧纲、住持、方丈这是世俗寺院里的阶层。而在这西天极乐世界里,佛是最高,之后是佛的弟子,菩萨、罗汉等等等等。
佛,不饮不食,为何还要做那虚伪的事。
池中的那个年轻的僧人睁开了眼睛,淡淡看了阿难陀一眼。阿难陀心中一惊,连忙告辞走了。
卷帘呆呆地立在原地,不知所措。只好看着池中的僧人,不动不摇。
池中的僧人闭着眼睛,淡淡地问道:“你从哪里来”
卷帘道:“阿难jg舍。”
池中僧人摇了摇头,再问道:“你从哪里来”
卷帘道:“佛国枫仁别院。”
池中僧人仍然摇头,再问道:“你从哪里来。”
卷帘道:“从来处来。”
池中僧人没有再摇头,再也没有再问。
卷帘问道:“你不喜欢我留下”
池中僧人道:“何为喜欢”
卷帘愣了,好半天才答道:“我也不知道。”
池中僧人睁开了眼睛,问道:“你叫什么”
卷帘道:“法号沙净,沙子的沙,净土的净”
池中僧人笑了,道:“何必讲得那么清楚,即使就是杀尽又何妨”
卷帘愕然,一个僧人,一个无限接近佛的人,居然直言一个杀字,委实是不可思议。
池中僧人道:“怎么,觉得惊讶不过一个词汇而已。我说杀尽,难道我便杀了么他说大德,就一定有德了么”
卷帘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池中僧人问:“是知道,还是明白”
卷帘道:“是知道。但我还是不懂,我要回去想一想。”
池中僧人道:“回去回哪儿去”
卷帘呆了,是啊,回哪去没有人引渡,他是找不到阿难jg舍的。同样的没有人护送,他是回不到通天佛塔下的那个小寺院的。就算回去了,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