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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了,我也就没得选择,但,殿下,后者都已经不赌而输,我又怎能确定赌在殿下身上能赢呢”薛甘霖说这番话时极其平静,声音飘飘忽忽地,就如同一片柳絮在阳春三月里被风吹得飘飘扬扬。

说实在的,薛甘霖和顾弘承见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聪明敏慧,虽然还有不足。但他们可以在同一个层面上对话。比起周氏这样的解语花,薛甘霖像一株枝繁叶茂的树,是可以同舟共济的人:“如果薛姑娘还有别的选择,请自便,我不勉强。但若没有其他选择。薛姑娘不妨赌上一赌。”

她是还有选择的。比如青灯古佛伴此残生,再比如就自引颈自裁。也省得在这世上受辱。但是,她差点就死了,死了再活过来。才知道生有多重要。所以她不愿意死。至于青灯古佛,何如一赌

定定地看着顾弘承,幽微地一声轻叹,薛甘霖如桃李春风一般地笑起来:“殿下。我赌了。”

桃李春风的笑容之下,尽是凄凉萧瑟。顾弘承看到了却不点出来,只回以一笑:“好好歇着,不管什么事,等你身子养好了再说。”

而玉璧此时则在问萧庆之:“你是不是觉得有所亏欠”

端着茶正饮到一半,这个问题让萧庆之放下了茶盏,看着玉璧好一会儿才开口回她的话:“不,是在感慨。”

“感慨因为丑陋与残酷的事实真相而变得成熟世故,你觉得这是种错误,但你却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你担负着更多的东西,比如家族的荣辱,个人的抱负,以及更多人的期望。也因为,你的头上悬着一柄利刃,你不能行差踏错,只因你早已经失去了那样的资格”马列不是白学的,真要装一装,她也可以伪一下哲人,灵魂导师之类的职责。

闻言,萧庆之猛然双目圆睁,他很意外于玉璧竟然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但是他的震惊还没有结束,因为玉璧接下来给了他一记狠的:“萧庆之,政治无道德,但施政者若无道德既是这世间毁灭的开端。”

“其实我真正想告诉你的是,世间的事大多本身就是矛盾的,如果你总是被过去所累,总是被一些无所谓的情绪所累,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被抛弃。萧庆之,永远不要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你可以去抛弃他们,但,不要让他们抛弃你。”玉璧说完,很欢快地拍拍手,就像是手上有尘埃一样,拍完继续提起炉火上温着的水高冲低斟,就像她刚才什么都没说过一样。

“政治无道德”马基亚维利君主论里的这五个字让萧庆之发出无数思索,最终伸手,揉揉玉璧愈发圆润的脸蛋,笑眯眯地说:“还是我家小玉璧最善解人意。”

“嗯,这一点我坚决承认。”玉璧说完还不忘拍开自己脸上的手,她的脸越来越圆完全是因为某人手欠。

第二天起来,萧庆之说带她去好好逛逛越州城,不能来一趟,连越州城到底什么模样都没看清。这点,玉璧也坚决拥护,两人弃马车不用,潇潇洒洒地携手同游,一路走着向越州最繁华的集市走去。

江南地大抵都差不多,家家涉水,户户通船。比起吴州来,越州到底有一股子闲适富贵气,江南道第一州的名头总不是凭空来的。两人缓缓踱着步子,感受着前所未有的平静,萧庆之只觉得各种胸中种种一扫而光,壁垒顿消,整个人都轻快起来。

至于玉璧,抱着一堆小吃,哪里还顾得上什么情绪不情绪,有吃有喝对她来说人生就美好到爆表了

因为明天要回吴州,总还要顺手买点特产,虽然说两地间隔不远,但带点东西总是心意,到时候和吴州的女眷们会面,相互送一点表个意就成了。在吴州,萧庆之是上官,所以意到了就行,不需要讲究。

午后吃完饭才回行宫,玉璧屁股都没坐热就被人请过去,倒不是周氏找她,而是薛甘霖有请。再次见到薛甘霖,玉璧又发现这位有点不一样了,透着那么的超凡绝俗,身上连一丝烟火气都没有了,一袭素淡的纱衣穿在身上,仿如姑射仙子清绝至极:“薛姑娘,不知你找我来有何事”

“还欠着一个谢字,但言谢又轻微了,陈尚令,来日若有机缘,甘霖定思还报。”薛甘霖轻轻淡淡地说着,话里的力度却很深刻入骨。

玉璧一笑道:“薛姑娘不必挂怀,适逢其会而已。”

“太子妃说,你是尚令,宫里的规矩我半懂半不懂,有些事还需要你提点。不过听说你们明天就要回吴州,想来也没工夫跟我说什么,便请陈尚令指随意教一二吧。”本身就是周氏在薛甘霖耳边提起,她不过是顺周氏的意,找个人来感受一下什么叫“宫规”。

她周氏却忘了,薛氏的门第岂能比周氏低多少,周氏通的礼仪,薛甘霖能不知道。都是门风严谨,出过皇后的人家,谁家没有几个精通宫中礼仪的婆子师傅教导规矩,薛甘霖不过是在摆出任人揉捏的态度。

玉璧假假真真地说了几句没营养的话,然后辞别薛甘霖出来,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从太子书房里出来的萧庆之,萧庆之却皱眉说:“去了薛姑娘那里”

“是,太子妃让去说说宫规,我便去说了几句。”玉璧心说幸好要走人了,要不然跟这儿过下去,一天都跟一辈子似的。

同样,在萧庆之心里也有类似的感慨,好在是要回吴州了,面对整个江南的官员,都比面对行宫里复杂的人和事要轻松一些。真是人在罗网,牵一发而动全身。

所以当两人坐上回吴州的马车时,车帘子一放下,两人就相视一笑,各自放松下来:“诶,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跟着你来,还以为有好玩的,没想到什么都没玩到不说,还差点看热闹把自己看进去。”

“你不觉得这趟很有收获吗”明明是在窃喜,却偏偏跟他装成一模一样的一脸疲倦,萧庆之真不忍心点明白,可这丫头自个儿找着凑上来让他敲打。

“我有什么收获”玉璧嘿嘿装傻。

萧庆之一把将她拽进怀里,脸上忽然就布满了笑意:“大公主不再是你悬在胸口的大石,另一桩也透亮了,再无反复,收获最大的不是你这醋缸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