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幸好小姨性子开放,理解同学之间的小聚会,对我平日里的活动并没有管的太严。
跑到市图书馆时我身上的汗已经能洗澡了,一进门被那足足地冷气一吹,瞬间就觉得活过来了。我拖着步子再爬到三楼,身上差不多也快干了,轻车熟路的找到我们平时惯坐的位置,抬眼就看见了他。
他正专注地盯着窗外,静下来的样子仿佛是一座雕像。他面前放置了一杯奶茶,透明地塑料杯子上还带着冰气融化过的水珠,见我过来,很自然地就推到了我面前。
我慢吞吞地坐下,百般不是滋味,习惯真的很可怕,我习惯了喝这种味道的奶茶,也习惯了每个星期天的下午。
“恭喜啊,又一次刷新了记录。”我故作轻松。
他淡淡地恩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申请去哪个大学啊,让我也有个奋斗的目标。”
他瞥了我一眼,抿抿唇吐了两个字:“哈佛。”那语气明摆着就是不愿说出来打击我。
我嘴真够欠的,干嘛要问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考进哈佛的人,看的不是努力跟成绩,是智商,显然在这个方面,我还是有点缺憾的。
我这回是真笑不出来了,我本以为漫漫人生路有个人给我追逐是件很解闷的事,可当这个最大的乐趣突然消失的时候,我竟会不知所措至此。
我趴在桌上,把脑袋埋进手臂里,尽量让语气听起来不那么难过,“裴渡,你还会回来的吧。”
隔了良久,我都忍不住要抬头看他是否还在的时候,才听到他清冷地语调响起:“如果不呢”
是啊,如果不呢出国留学不就是为了能找到更好的人生吗,万一那里阳光明媚前途坦荡,他留在那里也无可厚非,而且这种例子也不少不是吗。
距离和时间是最能分化感情的东西
可是我不想,我不愿意因为这东西一方的距离就这样跟他淡了联系,对裴渡的情感是崇拜也好感
激也罢,或者更多的一些我还没有看透的东西,这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任性这么一次,跟着自己心走一次。
我抬起脸,逼退眼里夺眶欲出的潮湿,扬起最大的笑容,说:“如果你不回来,那我就去看你好了。”
他坐在对面,薄唇微勾,似要融进了阳光里。
他说,我会回来。
照照,不要急着长大,等我回来。
、第18章 回来
我们每天都会不约而同的做同一件事情,那是一种不同情况却同一性质的事,我们俗称它为“等待”。
等着起床,等着到点上班上学,等公车,等着吃饭,等着八点档的黄金剧场,等着一句“晚安”后安心入眠
而我,比其他人又多了一项,等裴渡。
等待不可怕,可怕的是没有意义的等待,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等他,等他的目的在哪里,我时常抽空去思考,结果都是徒劳无功。
也许是我并不敢去深想,害怕那埋藏最深的,是颠覆三观的东西。
其实哈佛的开学并没有这么早,裴渡说他这么早去不过是要还一个人情,至于是什么样的人情都欠到美国去了,我就不得而知了。
裴渡离开后的这个暑假,大概是我最清闲的暑假,现在的每个星期天下午我依旧会去图书馆,老位子,坐着发呆。
热心的图书馆小妹偶尔还会过来问我“你那个哥哥怎么没有来啊”,我想了想,只能答她:我在等他。
我也被迫将留在学校里的行李全都迁了出来,原因是学校要大面积整修。
因为出了个天才,连带整个市一中,甚至整个c市的价值都翻了一倍。
市一中被钦点成省示范高中,周边几个市县的孩子都慕名而来,希望能在这里沾沾福气,校长喜滋滋地收了几倍多的学费和补助,大手一挥,扩招扩建,努力向全国水平迈进
c市也洋洋得意的拿了个“文化之乡”的头衔,告示牌从城东贴到城西,扬眉吐气。
而我,在裴渡的光环下显得微不足道,或许是谁都不会相信,再有“下一个裴渡”了吧。
我耸耸肩,将那些获奖证书整理好塞进抽屉最底层,比起他的,好像真没有什么好炫耀的。
期间姚老师几次找我让我去参加某某比赛,都被我以“回老家”的理由回绝了,突然就觉得好没意思。回到学校后,避无可避,我硬着头皮参加了场小型的数学比赛,错了好几道题,但也有惊无险的拿了第一,我拿着证书思考再三还是给裴渡发了条短信炫耀一下,可是却石沉大海。
莫名其妙的就断了联系,他走之后,我的手机就再也没响过。
上学貌似又成了件枯燥乏味的事。
时间滑入第四个隆冬时,我迎来了我十岁生日,也迎来了一通来自y市的电话。
“照照,我跟你妈明天回去。”
不可能不开心的,算起来又是三年未见了,这几年他们在外面打拼,没有一次回来过,据说是公司才刚起步,一个人分成三个人忙都不够,逢年过节还要顶替工人替他们干活,能忙里偷闲的就是自己烧了顿年夜饭犒劳自己。
爸爸这话里语气严肃,我期望他们回来的同时又惴惴不安,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未知。
不过,小姨很开心,说我的十周岁生日可以大肆操办一下了。
我笑笑,释然。
未知又如何,这从来一次的精彩我好好见招拆招便是。
我暗搓搓地表示,要不要等他们回来时去车站接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什么的,小姨很乐意,她喜欢这种刺激又充满爱的生活。
当我们穿的的站在大院门口准备出发时,却被一辆小轿车拦住了去路。
小姨很愤怒,拍着车盖说:开车都不带眼睛的嘛有车了不起啊
我也很愤怒,姐姐我是被宝马撞死的好嘛你一辆小小的奇瑞也敢撞我
车主开了车门下来,浅灰色得体西装,梳得油亮的小平头,深沉却不出色的五官,好像有点眼熟。
我跟小姨对望一眼之后,只能:啊啊啊啊啊啊
小姨:啊啊啊啊啊姐夫啊啊啊啊
我:啊啊啊啊啊爸啊啊啊啊
爸爸分外嫌弃地瞪我们两一眼,绕过车前到副驾驶开车门,极为小心翼翼地把里面坐着的人扶了出来。
“照照,照照。”那声音极为急切,带着喷薄而出的想念与爱意。
我闭了嘴,脚步被扎在地上,费了力都挪不动。近乡情怯,大概就是现在这个状态。
她看起来憔悴了许多,原来的长直发全数剪了,显得干练精明。眉眼间染了少许的凌厉,褪去了那仅剩的纯真。可那眼神里望着我的,还是不变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