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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颤巍巍地先语重心长开腔道:

“大王,最近朝中颇有武臣以为北朝无日不战、无役不予;三年多来兵疲民困,我吴越正当乘其弊而进。却如何让秭归要害落入宋人之手、淮南淮北也不予救援,人心惋惜,多有不甘啊,还请大王以砥砺士气节操为念,勿要再为麻痹赵匡胤而轻言放弃实利了。”

听元德昭开口了,孙晟也算是一心为国,不计个人得失,恳切地说道:“元老相爷所言甚是,不过武平军之地我吴越本就是志在必得。为了不让北朝渡过长江,与之博弈分润出一些淮南屏障也是无法可施之事。臣等此前无法在谈判中折服赵光义,让宋人给出更多,那也是臣等的责任,不敢怨人。

只是如今已然和宋人瓜分完了地盘,后续的朝贡便该尽量能免则免,盐铁榷商也该控制。如今这局势,宋人定然已经了解大王的野心,任是大王如何谦卑,又如何能再让赵匡胤掉以轻心呢何况如今天下三分之势,我吴越与赵宋直接接壤,沿江边境两三千里。每多给赵宋一贯钱,便是让赵宋多出一贯钱来扩军备战、恢复国力,请大王三思啊”

“元相与孙卿果真公忠体国。到了这一刻,诸位爱卿都是寡人的心腹之人,也不必讳言。不错,寡人确实已经坚定了混一天下之野望。不过与宋人议和,乃至输送金帛钱粮,却绝不是为了无意义地示好或是麻痹赵匡胤。

从今而往,每年直接进贡的钱粮会控制在五十万贯以内,纵然有危机,绝不会超过一年百万贯,不过是虚应其景,买个虚名罢了,免得北人百姓士绅对我吴越产生什么抵触。至于榷场交易,雪盐定然是按拿捏的分量供给,不会给赵宋找到囤积雪盐提前摆脱我吴越控制的机会的。铁器贸易更要严查。至于其他货品尤其是棉布等物倒是无妨。好歹要用这些东西把朝贡的钱粮都翻倍赚回来。”

“如此说来,大王倒是早有成算了那当真是我吴越之幸,臣等恳请恭聆圣训。”

第419章第四条路

“诸位爱卿可是以为,如今我吴越与赵宋已然直接接壤,再无以邻为壑之腾挪余地,便该就此与赵匡胤明刀明枪、无需再虚与委蛇顾及邦交如此,不免落了下乘。先说寡人为何与赵宋瓜分荆湖淮南之地、务求继续与赵宋表面和睦。

玉米、土豆、红薯、奎宁,凡此种种作物,至我吴越不过一年,整需繁衍数代以夯实国力积蓄。奎宁此物推广之后,麻逸国渤泥国等处颇可移民屯垦、取其铜矿、猛火油等物。开拓大食国商路的尝试,我吴越也是起步不久,原本多年来都是最多将货物贩运到两广闽台、让大食海商主动万里迢迢来广州泉州贸易。如今我吴越海商也能主动前往西洋,又是一桩大利,货殖可增数倍。另外日本国平定不过一两年间之事,原本我吴越马政主要依赖耽罗岛,现在靠着在耽罗岛提前大量囤积马驹、移到关东繁衍,也需至少两三年时日成军。

以赵匡胤之见识,原以为我吴越与赵宋和睦之后,再无开疆拓土之机遇,其余数面不过蛮夷之地。而我吴越有航海之利,又有奎宁这一让吴越人在汉人一贯视作畏途的南洋地区开拓的利器,发展潜力远出赵匡胤预料,这便是一个信息不对称了。”

“南洋居然有铜矿还可以直接自己开采大食人售卖的猛火油”“听说华夏丝绸茶叶贩运到大食国,比之在泉州出售更贵二三十倍,若是当真可去,也是美事。”“那是因为物以稀为贵,若是我吴越海商大量下西洋,汉货一多,哪来的二三十倍之利,无非也就七八倍,至多十几倍了。”“十几倍也是不错的了。”

几个重臣听了钱惟昱一些话马上就在那边窃窃私语起来了,也不打断钱惟昱的言语。道是钱惟昱看他们在讨论,下意识地收声,元德昭孙晟才不好意思起来,且住口了。钱惟昱便继续往下说去:

“刚才说的是发展潜力上的信息不对称,现在来说第二点诸位爱卿可是以为,赵匡胤占了归州夷陵渡,且房州的上庸房陵等汉水余赘也素为赵宋所有,再加上兴元府北的古阳平关故道。因此自古三路入川之道路,便尽数掌握在赵宋之手,从此以后赵宋对后蜀孟昶用兵时,我吴越便再无便宜行事的插手机会了”

“确如大王所言,自古无论是光武伐公孙述、钟邓灭蜀汉、桓温取成汉、郭崇韬讨前蜀,莫有他途可进。如今三处入川隘口尽在赵宋,则一旦宋人养成气力,蜀地便是其独享之战果了。”

孙晟抗声直言,引得其他几个大臣也纷纷附议。连钱弘亿钱弘俨两位叔父都对钱惟昱投来了疑惑的目光,只有挂名枢密使的四伯父钱仁俊面色如常,似是知道钱惟昱心中在做什么打算。钱惟昱便用鼓励的眼神看着四伯父,让他向群臣解释一番。钱仁俊会意,便把话头接了过去:

“诸位所言,老成谋国,然时移则世异,自古如此,并非就代表没有别的办法自古中原王朝,从未有不得蜀地便先取西南夷各处的先例。无论是夜郎、孟获兀突骨、南诏、大理,历朝历代都未曾彻底征服。然我吴越如今新并大理,滇地尽在我吴越之手,黔地也可通过数年改土归流将其沿大江大河各处要害归化,仅余十万大山中生番蛮部。因此,孤以为大王之意,莫非是要从滇地寻摸一条古人所不知的道路,作为入川的后手。如此孟昶与赵匡胤皆不知此道,不作防备,一旦宋军蜀军相争必有一伤、乃至两败俱伤之后,我吴越可趁其疲敝”

“枢相果然久居南中,深谙南中情势,不错,寡人所盘算的,便是如此办法了。”

“什么当真从滇地也有可通蜀地的便道么不会是要在十万大山中开山劈林的羊肠栈道吧大唐全盛时,玄宗命鲜于仲通伐南诏,也不过只到得川南,由川入滇之道路,我汉人自古皆不曾与闻。哪怕是诸葛武侯七擒孟获,也不曾到得滇地深处吧”

钱惟昱和钱仁俊的一问一答,引起了在座重臣的震惊,纷纷开始质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其实这种质疑,完全是一种审慎地态度,因为在当时的历史和地理认识中,哪怕是诸葛亮平南中、擒孟获也绝对不如三国演义上说的那样风光。当时蜀汉军队涉足的南中四郡建宁郡、牂柯郡、朱提郡与永昌郡,也并不是就代表如今的云南全境了。经过后人考证,建宁、牂柯的实际控制疆域也就相当于成都平原南部边缘的四川乐山到云南的昭通、犍为一带,距离昆明和大理一线,光是纬度上的南北距离就还差着三四百公里以上。而朱提、永昌大致也就往南延伸到后世遵义、贵阳这一线,所以实际上,从四川盆地到昆明盆地之间的路线,古代汉人完全是两眼一抹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