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难受得不行。
“你你竟然出尔反尔快放了我”这样的姿势让她头朝下栽着,她只觉得沉沉的逆流都压在头上,这抬一下头都无比艰难。
那异族男人却笑了一声,朝纳兰徵道:“大昭私自撕毁两国和平之约,进军我天辰,就不是出尔反尔了么”
纳兰徵沉怒地皱了眉,深觉自己是关心则乱,竟然相信一个亡命之徒说的话,真是前所未有的失误。
异族男子已经骑马出了偏门,也不顾沈天玑的难受,只扬鞭让马儿跑得飞快,朝那巷子的尽头奔去。
常怀早就在取那匹马时就将两人惯用的良驹一并牵了来,纳兰徵当吩咐道:“你派人去搜寻整个京城,看有无其它异族人潜伏。”话落,他已经利落地翻身上马,朝着沈天玑消失的方向追去。
异变突生,先后不过一盏茶功夫。青枝和碧蔓从暗室走出时寻不见沈天玑,真奇怪呢,却听见仿佛有女子的呻吟。二人循着声音而去,走到杨敏慧的小院中时,只看到在地上呻吟不止的女子,当即吓白了脸。
“你们你们快去救沈姑娘有人把她掳走了”女子疼得满脸惨白,却还不忘记沈天玑。若不是沈天玑,只怕这时候被掳走的就是她了骑马那样一番颠簸,她肚子里的孩子又哪里保得住
此时,柳清萏并着东儿也赶到,她一面喊了人来将杨敏慧抬进屋,又叫了稳婆,这才发现东北角那扇久不曾开过的小门竟然开了。
发生这样大的事情,柳劲轩及其夫人都赶了过来。柳劲轩是何等人他瞧着小院中的痕迹,就猜到大致情形,又看了看一路出去的马蹄印子,便欲开口派人立刻去追。
柳夫人却对他暗暗摇头,小声道:“此事若是传出去,只怕对沈姑娘名誉有损。”
柳劲轩点点头,“还是夫人考虑得周全。”
最后,他仍是派人追了出去,却是以侯府遭贼失窃的理由,令又派了人送了青枝碧蔓回沈府,并将此事告诉沈府人知道。
沈府得知此事,自又是一阵大慌乱,此处暂且不提。
且说纳兰徵循着那天辰太子而去,一路七拐八拐,走的竟是些偏僻无人的小巷小道。因忠勇侯府本就在京郊,当初柳劲轩就是因为距离校场极近才选择的此地。从侯府出来一路骑马狂奔,不一会儿,就走到了荒郊野地之处。
沈天玑早被震得五脏六腑都要出来了,口中不停让他停下,可他哪里会听只一味朝前狂奔。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天玑早已头疼眼花,耳边只觉得嗡嗡的,再也支撑不住,意识涣散中,抓着马背的手也越来越松。
那天辰太子一个不妨,身前放着的女子就被狂奔的马儿甩了出去,砰的一声,落在了路边草丛中。
“唔”沈天玑连呼疼都没力气,只觉得眼前地面纷乱划过的景象忽然停下,闪过一片白惨惨的日光。
她发现自己下了马,当即也顾不得浑身疼痛,咬紧牙关,迅速站起来就朝着来时的方向跑
站起来时脚下忽然一扭,一阵钻心疼痛从脚踝处传来。只她此刻却顾不了许多,丝毫不敢松懈,忍着痛继续朝前跑着。
她自小就是娇贵的小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跟货物一样放在马背上颠簸了大半日,再加上忽然被劫持的恐慌,对异族男子的惧怕,各种情绪混杂一团,又加上满身疼痛,如今她已经成了强弩之末,根本瞧不清眼前的路是何模样,只凭着直觉往前跑。身后传来的马蹄声让她心神俱裂,只觉得洪水猛兽正追索而来,要把她的小命吞了去
忽然,正前方也传来一阵马蹄声。
“上来。”
一个坚定到让人心莫名安稳的声音,低沉有力仿佛澄定安然的乐曲。
沈天玑恍恍惚惚的,看见眼前的人影,不自觉就伸出手。
方一伸出,就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掌紧紧握住。接着,身子凌空飞起,下一瞬,她已经再次回到了马上。
纳兰徵将她揽得紧紧,如今沈天玑却是顾不得这许多,只浑身发软地靠在他身上。
男子温暖的胸膛中源源不断传来热力,环住她身子的双臂修韧有力,虽抱得紧,力度却十分柔和,让她觉得异常舒适。
这个念头一起,沈天玑骤然心头一惊,迷蒙的双眼豁然睁大,抬眼时,却见男子幽深的双眸,正看着她。
“抓紧。”他提醒道,沈天玑下意识地抓住他的衣角,他瞥见她白净细嫩的手指攥住他衣衫的样子,心头不禁一悸。
二人不过咫尺之距,她初经慌乱,此刻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名声声誉。直觉告诉她,此刻他的身边就是最安全的,姑且保住小命要紧。
纳兰徵见她已经抓紧,这才放开双手,从马背上挂着的弓箭取出,快马不停,弯弓射箭。
凌厉如风的三只箭支接连射出,动作敏捷利落,力道如千钧之势。
前面之人骤然呼痛的声音响起,接着是滚落在地的声音。
马儿吁的一声,停了下来,男子放下弓箭,再次将怀中的女子环住,双眸冰冷地看向对面。
方才若不是为了取箭,也不是耽误这样多时间。
沈天玑抬眼,只见他线条优美的下颌,带着几分坚毅和冷硬。
不知何时,那天辰太子的背部已经中了一箭,雪白的箭羽泛着凛凛冷光。
那天辰太子本欲抓回沈天玑,不想纳兰徵已追至不远,当下他立刻改了方向,想要继续朝前跑,冷不防背后忽然中了一箭,登时一阵剧痛。
接下来,那马儿也中了一箭,停了下来。天辰太子背后瞬间就鲜血淋漓,支撑不住,从马背上摔下来。
他挣扎了一会儿,爬不起来,眼前出现一角玄色衣袍。
“你以为你跑的掉”已经下了马的纳兰徵立在他跟前,双眸俯视着他,冷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笃定和从容。
异族男子身下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那只箭虽是从背后进入,却已经伤及肺腑。
眼前这个男人的手法向来铁血狠戾,一发必中要害。
纳兰徵见他双眸涣散,已知时间不长。他只淡淡看了他一眼,就转身上马。
异族男子唇间忽然绽出一抹惨淡的冷笑,隐藏在袖中的那柄锋刀闪出冷光,他将那刀握得紧紧,忽然朝马上的沈天玑掷去
本是死前最后一击,凝聚了所有的力量。沈天玑本就惊魂未定,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却又是险象陡升,这会子都吓傻了
纳兰徵眸光一厉,情势危急,只能徒手挡住那刀锋的攻势,手臂处被震得发麻,他接过那锋利弯刀,转而朝那天辰太子回掷过去,带着深沉怒意和十分力道,分毫不留余地。
只听的惨烈的痛呼,那天辰太子面门正中一刀,登时脸上一片血肉模糊,鲜血如注。
不一会儿,那人声音渐低,再无气息。
沈天玑从未见过这等鲜血淋漓的场面,心中难免害怕。可想到这个异族男子对自己的残忍,心头便觉得他是死有余辜。
异族男子再无动静,纳兰徵的马儿也停在那里未动。天地瞬间安静下来,只余得落日的余晖金子般洒满大地,将一切都染成炫目的颜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