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起来空旷了许多。建筑师和设计师的智慧是无穷尽的,物尽其用绝无浪费,朱信辉住在这里并不觉狭小,但是明睿的智慧却绝对无法使自己成为一个与房子相配的贤妻良母。
有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停放在狭窄的屋角,林振宇是另外租了房屋和母亲一起住的。白天他骑车来这里工作,夜晚则骑车回家,照顾老母的生活起居。
此刻,他正在里屋忙活,见宦淑走进厅门,便从他正专注翻看的房产信息表格堆里抬起头来,望了宦淑一眼算是相识。
“就这么简单不是他一不小心,把咖啡泼洒在宦淑的礼服上;或者是宦淑恰巧受了伤,林振宇送她回家”罗亚琳十分天真地幻想。
“你以为生活是偶像剧,又接吻又拥抱”明睿诘问她。
“当然不是,当然不是。”罗亚琳听罢,瞬间羞红了脸,心中窃喜暗笑。
“他是大忙人,没时间搭理人。”宦淑轻声道。
“噢,都好些天不来银行啦,总是负责外面的业务。”明睿边吃边道,只是陈述实际情况,其余二人则只顾吃饭不说话。
夕阳的光辉已经渐渐地黯淡下去,店外的暮色愈来愈浓郁,食客也是来了一批又走了一批,进进出出的,店小二倒是忙的不亦乐乎。宦淑吃罢,招手让店小二加了半壶水,又给自己斟了半杯漱口,明睿二人是还未用餐完的。她又看了看窗外,她知道无论在银行还是在餐馆,林振宇都是不会轻易在场的,他的生活已经繁忙得如同一台再也不能轻易停止运转的机器了。
“宦淑,你到林振宇家吃饭不嘞”前几日,罗亚琳在下楼之前,有口无心地问了宦淑一句,显然没有诚意。
“我才不去呢在上海漂了那么多年,他母亲的手艺还不及上海本帮菜里那些大厨师的万分之一呢。”最近,宦淑从书店里购买了些英文版的财经期刊和时尚杂志,搁置在屋角简陋的书架上,没几天便沾了灰尘,说话间她拍了拍灰尘,便取了来翻阅。
“反正我吃得习惯。”罗亚琳不等宦淑说完,便摔门离去,手里拎着一大包家里寄来的湖南特产,连续几天都不是空手造访,怪不得林母对她这样欢迎。
但实际上,林家内部已经乱得像锅粥,林母此番回苏北的目的怕也不止是表面那般单纯。自从丈夫溘然去逝之后,她的嘴巴又尖酸刻薄了不少。离了婚的结发夫妻终究是比不得法律上承认的夫妻,在她那死了的丈夫的遗嘱上,就财产分配和房子所有权方面的问题,可是连提都没提她和儿子的名字宦淑不知道,在相与的这些时日,罗亚琳是否从谁的口中知晓过这段家事的一丝半毫。
女人生平最大的乐趣不是寻访亲友就是打探奇闻轶事,反正流言一传开,银行办公室的议论就已经炸开了锅。宦淑不喜与人嚼舌,她只是暗忖:也许有一天,林振宇会和他的姨妈去争他父亲的遗产,在社会舆论和压力的攻击下,在他母亲咄咄逼人的要求下,在他自己穷困潦倒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顾一切去争他父亲那笔原本就属于他的遗产。
林振宇悭吝和拜金的本性不改,宦淑想起了自己对他的拒绝。
明睿在餐桌上说起他的景况,同情道:“这又怎么能怪他每一个人对自己的生活都是没有过多的选择权利的。现实的锁骨被扒露开来,陈列在一个人的眼前,楚河与汉界的距离,光明与黑暗的距离,天堂与地狱的距离,都已经如同朝鲜半岛上那条明文规定的三八线一样,泾渭分明并且无法更改。”
“你要认命”宦淑觉得,人生很讽刺。
“过分要求又能怎样上天在分配给每个人所拥有的东西的时候,早已经确定了命运。”明睿吃光了盘中的食物,用纸巾擦了擦嘴巴。
“我才不认命呢”罗亚琳娇嗔地说道。
“他母亲前几日向我提起你,总是说一个姑娘家,独自漂泊在外头打拼,也着实是不容易,还特地叮嘱你别累垮了自己的身子。”宦淑看着罗亚琳,同时站起身来,三人推门离去。
“真是面慈心善的老大妈。”明睿忍不住夸赞。
“上海的房价太高,买别墅或是套间都太贵,儿子赚了几个钱,还是租房住实在。其实租房住又有什么不可以人家从湖南来的书记的女儿都租房住,我们小家小户的,租个房子住也是合情合理。”林母趁着闲暇时候在楼道间对左邻右舍道。
“她家里有钱,又是官宦人家,受了教育又待人谦顺,年纪轻轻的就会省钱持家过日子,天天到你家来,对你儿子有意思的不啦”旁人嚼舌根凑热闹。
“我对她挺满意。”林母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那个拜金女怎么样是她介绍你儿子在银行工作的噢长得也挺标致噢”旁人又道。
“听谁说的乱语胡言”林母震怒,尖着嗓子道:“你们都知道,我儿子相貌又好,学识又高,工作上又出风头,还轮得到她来提携和帮衬”
“她也帮衬不了别人什么哪。”一个声音道。
“就是就是,她自己都还指望着别人帮衬呢。”林母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