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怎么”是急切的问话。“他的眼疾,估计是无药可救了”对面没有继续问话,只是死一般的沉默,“公子,可还在”安陵禹灝竟有一些莫名的紧张,“在”是压的很低的声音,似乎是忍受了巨大的痛苦在边缘挣扎,他意识到,自己玩过头了。
赶紧掀开帘子欲替自己刚刚的调皮道歉,然而就在这一刻,安陵禹灝愣在了那里。
第六章
安陵皇城城隍庙
就这么轻轻的一掀,安陵禹灝看到的此情此景,便令他永生铭记,纵使岁月的侵蚀,年轮的倒转,也不曾使他有过一刻的忘记。
眼前的男子,无力的跪在大殿的佛前,一袭绣有金边的淡紫色披风包裹着那娇弱的身躯,披风上的花纹形态各异,交错杂乱的依附在上面,更显得它们妖娆艳丽。那双如葱尖般修长的双手没有一丝的血色,但却有力握紧,指尖深深的嵌入到手掌间,微微颤动,暴出的青筋,如那蜿蜒爬行的蛇,肆意的姿态,诡异的隐现。一头青丝瀑布般的垂落下来,不安份的随着寒风舞动着,就这样静静的低头不语,静谧如水。
“我说这位公子,刚才一番话实属无心,是在下闲来无事打趣而已,望公子别放在心上,就请饶恕在下的无理。”战战兢兢的说了一番话,可以说这是他安陵禹灝活到现在第一次的感觉到的内心不安,第一次这么虔诚的道歉,第一次怕伤害一个人。依然是悄无声息,“公子,您没事吧只是在下的一句玩笑,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我只是觉得”“觉得你的人生太过幸福吗觉得别人就应该承受痛苦吗觉得我们不够自私吗觉得苍生都不过如此吗”内心的压抑、不满、愤怒变成了句句刺骨的问话,缓缓的抬头终于不屑的望向安陵禹灝,复杂的眼神就那么径直看着他,幽深的灵眸瞬间便噙满了泪水,如湖光泛起的涟漪,晶莹闪烁,滴落在圣白如雪的衣襟上,如墨迹般晕染出一片青色桃花,相顾无言,四目相对,便容不得躲闪的射穿了安陵禹灝的灵魂。
那花容月貌的容颜更让他震惊,梨花带雨,仿若美艳的桃花般妖娆,顾盼生姿,紧闭的朱唇隐现出丝丝的血迹,紧缩的眉头,仿佛背负了几世的哀愁,额头微微渗出汗珠,更是点缀的如此娇媚。是他,原来是他,他竟然是萧堇墨。纵使4年的光阴滤掉了海角天涯,却在安陵禹灝的内心无意留下了你的芳华。
就这样默默的注视着,时间仿若被静止,就连在一旁的刘蒙见到这般景象也不由得手足无措,认为皇子这次做的确实欠妥,眼前的人儿是任谁都不忍心去伤害却丝丝牵动着人心,温其如玉的少年啊。
“你永远也不会理解爱,因为你不配。”没有表情的轻轻低语,平静的亦如什么都没有发生,却字字扎心,便让安陵禹灝痛到骨里。费力的扶地站起,额头的汗水又淌出密密一层,身子不禁一倾,在险些摔倒之时,安陵禹灝竟然瞬间的扶住了他,“无爱便无心,无心便无情,无情便无义。”用力甩开他的搀扶,跌撞的向门口走去。“对不起,我该怎么做你才会原谅我只要你说的出,我一定做的到,哪怕萧堇墨”一声急促有力的呼喊,瞬间跑过去的身影,刘蒙还没有看清楚,萧堇墨就双眸紧锁的倒在了安陵禹灝的怀里。
“萧堇墨,你怎么了”这等慌张的神情是刘蒙从没有在小皇子的脸上见过的,而就在此刻,他搂着怀里的萧堇墨竟是如此的紧张恐慌,手焦急搭上了萧堇墨的额头,“怎会如此的烫刘蒙,快,快,传太医啊”“皇子,这不是在皇城里,何来的太医”“我不管,要大夫,要全城最好的大夫,快去,快去找大夫”“可是,小皇子,属下不能把你一人留在此地啊。”“刘蒙,我命你速去寻大夫,要快啊,拜托了,好吗”是安陵禹灝几乎崩溃的声音,刘蒙霎时愣住了,拜托是在和我说他那个倔强的皇子何时哀求过别人“定不负嘱托。”坚定的答复后,留下了安陵禹灝和萧堇墨,便匆匆离去,从没有想过为何这般无所畏惧的离去,也来不及给自己一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就这样离开了城隍庙。
“萧堇墨,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不要不说话好吗”轻声呼唤着萧堇墨,脱下了火红的袍子,包裹住他瘦弱的身躯,一头耀眼的银发便从黑暗中解放,肆意的散落下来。“萧堇墨,你的慷慨激昂哪去了你的满腔热血哪去了”紧紧的拥抱着他,感受着他微微的气息,安陵禹灝是何等的绝望,心仿佛被掏空了般,迅速的抱起萧堇墨,快步的跑出大殿,他已经不愿意继续等待刘蒙了,多一刻的等待无疑是对他们两个痛苦的煎熬。被认出是安陵皇子又怎么样碰到危险又怎么样从遇见萧堇墨以后,安陵禹灝便已经不是那个沉着冷静,孤高冷傲的安陵皇子了。
安陵皇城永华都
就这样抱着萧堇墨出了城隍庙,步履匆匆,寒风夹杂着冽雪,毫不留情的落在了安陵禹灝的头上,身上,透骨的凉气刺痛着他光嫩肌肤,看着怀中人紧闭的双眸,心如刀绞,“萧堇墨,你要坚持住。”声声呼唤,声声期盼。莫名间,竟刮起一阵旋风,使周围的的空气都随之改变了风向,似乎有着强大的吸引力,树木疯摇,飞沙走石,安陵禹灝不由得心头一惊,不好,有刺客,便加快了步伐,“这不是我们安陵国都的安陵小皇子吗这么急匆匆的要去哪里啊”恍惚间,一个黑色斗篷包裹着全身,脸上白色的面具没有一丝的表情,像一个木偶,手持一把银色弯刀,闪闪发光,有着刺伤万物的灵气,尤其刀柄处镶嵌的绿盈盈的珠子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这刀好生面熟。他伫立在安陵禹灝的面前,继续戏谑的说着:“一转眼,我差点都忘了你竟然这么大了,你父皇身体还安好看我问的,这不是废话嘛,要是不好,就举国哀悼了。”“放肆,你是谁”安陵禹灝被触怒了,美目怒视着这个带着面具的男子,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全然不顾及他的问话,向安陵禹灝怀间轻轻一瞥,竟微微轻颤了一下,“今天算你走运,我暂且不取你性命,把你怀中的人交给我,便放你一马。”“休想”这是毋庸置疑的肯定,决不允许的霸气,“最后一遍,交还是不交”“不交。”
只见一阵旋风般的杀气扑面而来,安陵禹灝怀抱着萧堇墨,分不出手来抵挡,只能躲闪,步步紧逼,招招破解,面具男子的轻功甚好,轻易的便追寻上来,亮出手掌,指尖的银针已层层飞出,安陵禹灝腾空一跃,快速的躲闪着,就在这时,看见怀中的萧堇墨眉头忽然紧蹙,一时的慌神,突然觉得手臂一震,一根银针深深刺了进去,顿时酥麻疼痛的感觉袭遍全身,瞬间身体便没了一点力气,安陵禹灝紧咬着纯,硬撑着自己不要倒下,“把他交给我,我只要带走他,今日说过不取你性命,哪天来一次公平的较量。”“做梦”微喘的气息,无力的语气,却依然不放下怀中人,“你到底在坚持什么只不过是素不相识的人而已,一个堂堂的皇子竟愿以命相搏”“此刻不为天下苍生,只愿为他一人拼命。”“好一个多情的皇子,天下苍生都看得比他淡漠。人民还敢信任你吗哈哈”“我宁愿不是皇子。”最终还是抵挡不住药劲,安陵禹灝的额头间渗出了汗水,身体快要支撑不住,终将倒下之际,身体似乎被注入了强大的真气,酥麻感瞬间消失,一股热气在周围环绕,“怎么还多了个帮手”“施主何出此言,即都是帮助,又何来的帮手与敌人”是如此飘渺磁性的声音,感受不到语气的变化,静若处子,却容不得任何凡人的惊扰,白衣白靴,静肃的与世隔绝,一层白纱下的脸若隐若现,仿佛仙人般悠然,“你你怎知”是面具男子的急切声音。“天知一切,耽搁过久,你我都知这后果如何你需信我。”“安陵禹灝,记住,今日相遇并不是偶遇,日后自会再相见,那时拿出你的命吧”一阵旋风而过,人已不在。
“谢谢高人相救,不知可否一透姓名”“贫道不过是修行之人,何来姓名,尘世间要想不痛便要心静,而各种欲望的驱使便注定刻骨,救危救难,早早了去烦丝是我们修行的必然,皇子可称贫道了尘。”“了尘道长”“正是。”“在下还有一事相求”“皇子言重了,既然贫道出手相助,岂能半途而废,况且,皇子怀中人的病情非同小可,世间没有几人能找到病症。”一话出口,安陵禹灝竟不知是悲是喜,虽能相助,但怎会有这等疾病难道不是一般的风寒吗萧堇墨呀萧堇墨,从你的出现便让安陵禹灝没有过一刻的安心,难道真是命中注定劫数吗
第七章
寰昭国都皇城内
月光惨淡,疏影摇曳,层层的薄云遮盖住浩瀚的天宇,如诗如画的静谧,却如愁绪般剪不断,理还乱。
“凌肃,你好久没有露出你真实的样子了。”是皇上威严而关切的声音。
“呵呵,自从学了易容术,这么多年的隐匿的生活,我怕我会忘了自己的样子。”
“真是苦了你了,三弟。”
“此话严重了,莫要提苦字,与你比起来,我这些又算得了什么呢”
“三弟啊,我真是老了,总会梦到年轻时的自己,梦到”话语间,是男人哽咽的声音。
“不要再说了,一切都过去了,他的在天之灵会明白的,你曾经说过,天地间最了解你的人只有他一个。现在怎么反倒是追究自己呢”
“凌素,你知道吗没有后悔的理由,甚至连一个借口都找不出来。这十多年来,每次醒来都会不安,孤身一人的作战,然后就是无尽的思念。”
“皇上”
“你会一直帮我吗”
“我会一直看到溪儿登上皇位,一统天下,完成他的使命,帮助他成为一个真正的国君,这是我本来就应尽的责任啊。”
“三弟,这些年委屈你了,只有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只有你能替溪儿扫清障碍了。”
“皇上的苦衷我怎会不了解眼见时机成熟,我们应该有所行动了。”
“父皇”直闯而入,手里抱着一只受伤的兔子。
“溪儿不得无礼,没看见父皇在议事吗,怎么这般的无礼”是微怒的龙颜。
“父皇事关重大,儿臣自然很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