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雇佣过这些人,但今时不同往日,他们如今都是御匠,靠的也是手里这点本事,万一要不传授出去,往后的御匠岂不会大批大批的出现了
古人有些耿直,特别是靠手艺吃饭的工匠,很喜欢转牛角尖,认定的事情十头牛也休想拉回来,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以前的手艺也很平常,远达不到御匠的程度,若非沈玉嘉教导,他们的技艺也无法长进到这等程度。
换做任何一个人和他们提及这些,这几位师傅定然是齐齐摇头,也只有沈玉嘉才能说服他们。
事不宜迟,沈玉嘉当即便安排几人好好休息几天,自己继续监督马场的修建工程。
转眼,十一月。
一日清晨,天水上空飘荡起来鹅毛大雪,冰寒刺骨的冷意钻入了每个人的骨髓,大街小巷中,已经很少有行人游走,连许多店铺也因为天气太冷选择了关门,蜷缩在家里的火盆旁取暖。
而在天水周边一些破败的房屋里,还拥挤了一大群衣不遮体,衣衫褴褛的穷苦人家,这些都是近几年流落到此的难民,虽然朝廷给他们发放了被褥冬衣,可奈何数量越来越多,连朝廷都大感吃力。
“爷爷,天气这么冷你还出来做什么啊。”司徒婉晴没好气的走到司徒仲博身后,拿着一件大衣给爷爷披上。
司徒仲博紧了紧衣襟,两步走到凉亭外,伸出手掌,接住一片雪花,将其握紧。
“瑞雪兆丰年,可用不了明年开春,鄢国子民便要迎来最惨痛的悲况。”
司徒婉晴低头一叹,道:“这几年的战祸果然殃及了很多百姓,长安,雍城,天水前来这些大城的难民不计其数,他们认为只要到了这里,便能安定了,可谁知道前朝为了夺回江山,耗尽财力补充军需,却忽略了这些难民,而今年又是出奇的冷,孙女昨日还询问了知府,得知城外已经有上百人被冻死了”
“难民人数每日剧增,都以为鄢国有多好,殊不知,如今鄢国只是军中力量强大罢了,庞旭小儿不知深浅,妄图一手遮天,由此结果已是老夫预料之中,前些年,还有我与沈傅极力劝说,而今年正好长安大乱,陛下刚刚上位,别说她年幼,就算是能力出众的皇上,也根本无法在短时间内解决这个难题若是鄢国无法保证难民度过这道坎,到了明年,想必全天下都知道鄢国的实情,届时将人心不古,国民动荡,人口骤减,也导致军中无新兵填充,鄢国怕也站不了几年”
司徒仲博有些惆怅,他年事已高,再也不可能有心力去处理朝廷大小事务,但偏偏就是这样,才让他倍感焦急,无法安定。
“前些日子,不是说文大人要过来安抚流落到天水的难民吗”司徒婉晴突然笑道。
“嗯,知府已经告知我了,天祥的确是不可多得人才,若不是他脾气倔强,为人耿直,要在官场如鱼得水是轻而易举,也用不着得罪这么多人了。”司徒仲博点头道。
司徒婉晴小嘴一撅道:“哼,孙女看那些人是嫉妒文大人的才能,一件小事落到他们身上,被他们搅得小事变大事,最后还是文大人出手完满解决,故此这帮人才会眼红,心忌文大人跳到他们头上,把他们给整治了。”
“哦听你这话,似乎是站在了天祥那边啊。”司徒仲博突然笑道。
司徒婉晴闻言小脸一红,但瞬间便铿锵有力道:“爷爷又不是不知道孙女的脾气,我只是站在理这边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文大人出事事事在理,孙女自然佩服之至。”
“你能这样想便好,不过,爷爷我很久以前就听说,你和天祥似乎有仇啊”
听司徒仲博这话,司徒婉晴瞬间便想到了很多年前,在汴梁城外盛安观发生的事请,当时,她不过是想数落一下沈玉嘉这小子,好让他丢尽颜面,却没想到反被他给欲加之罪了本来司徒婉晴感觉情况还能稳得住,但谁曾想,这旁边就杀出一个程咬金。
沈玉嘉和文天祥一唱一和,把她说的是面红耳赤,怒不可及,这心中定然把文天祥安置到了和沈玉嘉一块,都是一丘之貉,令人讨厌的家伙。
但司徒婉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书生,竟然一举夺魁高中状元,起初司徒婉晴是一万个不服啊,凭什么文天祥就比她哥哥司徒乐还要厉害,并且中间还隔着一个罗泾阳,而且这个家伙也是和沈玉嘉玩在一块的,令她更加的讨厌他们。
可正所谓日久见人心,虽说文天祥令她感觉讨厌,但人家做的事情,比起她当年心怡的汪财靖强了不知多少倍,一个是清廉耿直,忠心不二,另一个是叛国之臣,孰好孰坏一眼便知。
“听说,天祥因为事务繁忙,一直为成娶妻,要不要爷爷派人到江西庐陵找文公提提亲,省的你娘天天找我唠叨。”
一听爷爷如此直白的话,司徒婉晴小脸瞬间更红了,但这一次她没有出生反驳,却也没答应,但司徒仲博何等老练,一眼便认定女娃娃是默认了
“唉吆,这事终于解决了”
司徒仲博是彻底的松了一口气啊,虽然他一直不管这事,但不代表他不关心,只是这孙女的脾气和他年轻时一模一样,犟,往死里犟,少有人能入他眼,但最终还不是娶了亲,虽然当时不喜欢,可后来也渐渐离不开她了,但这孙女明显比他更犟,连她母亲都管不了,更别说他这个爷爷了。
如今好了,司徒婉晴有了心上人,那什么事都好解决了。
“咦,不对,孙女你今年几岁了”司徒仲博突然问了一句。
刚刚还沉浸在无限幻想中的司徒婉晴闻言,瞬间脸色便僵硬了。
“唉吆,这可如何是好啊。”
司徒仲博摇头一叹,一脸的惋惜之色。
“爷爷你不要这样嘛,你让孙女以后怎么办啊”司徒婉晴脸色也垮了下来。
“好了,山人只有妙计你就放心吧。”司徒仲博神秘一笑道。
“那爷爷倒是说说啊,难道你想让孙女一辈子也嫁不出去”司徒婉晴纠缠道。
“错啦错啦,爷爷何曾说过,我是山人啊”
“那是谁”司徒婉晴惊愕道。
“当然是皇父了。”
司徒仲博此话一出,司徒婉晴是满脸厌恶啊,司徒仲博摇头一叹道:“皇父和天祥是好友,他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你若肯让他出手帮忙,此事便成了”
司徒婉晴摇摇头,低声道:“我看,还是算了吧”
一听此言,司徒仲博心里顿时蹦出一句话:“难嫁了”
“哈欠”
沈玉嘉一个大喷嚏差点把文天祥喷了一脸。
“皇父啊,这天气寒冷,你可要多注意身体啊。”文天祥摇头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