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田上再也支持不住。身体簌簌颤抖,不片刻猛做一声嘶哑惨嚎。离山祖长剑急进,九柄长剑洞穿邪魔身躯
天下四方欢声雷动
从邪道小妖传声天下诏人间,旧天已死,玄天立邪魔离山,三日绝灭,到得此刻邪魔道主被九剑穿身,离山与玄天一战持续两天有余,时间或不算长,可战中层出不穷的精彩人物多少次让人心潮澎湃笑语仙子的要嫁他,泥鳅大将与九头怪蛇争傧相,尸煞阿添的对不起,无双城主的天下秀独立无双,佑世真君的天无道现世报等等等等,甚至卿眉老祖对着离山要人大喊的那声昔日离山弃徒救离山,都让人咬牙到嘴巴发酸到得最后,大阵翻腾九子显像,终于杀灭强敌、迎来大胜。谁又能忍住心底冲起的那一声欢呼
当长剑尽没于邪魔体内,九位师祖也齐齐欢笑,对望一眼,身形就此飘散了去,阵中杀劫至于此刻。
将来离山弟子再以秘法养阵,千江水月万里云天或还能用,但九位师祖法相再无可还原不过这有又什么关系,离山还在,弟子还在,昔日的晚辈如今都已成了长辈、待到将来,若我也能有幸在大逍遥问中领悟灵犀,闭关前愿相仿九祖,封一道法像神通入护山大阵或许威力天差地别,可那份眷顾晚辈、我能留下什么、我要留下什么的心意却全无两样。
山前、山中,无论十三境中绝顶高人还是无量湖小岛上资质平凡的记名弟子,人人如是想
九祖法像消散,天空重归高远,田上摔向地面。
要害中创,来自离山前辈的连天之剑,伤害何其巨大,伤重无治、死定了;
苦苦镇压于心窍的混沌凶气彻底外溢,噬心蚀魂,从神魂到身体都在腐烂、自内向外的烂,死定了。
时间不多了,犹恨一恨阎罗,他能称帝霸绝天下为何我不能,;二恨钟官,本无冤仇为何苦苦相逼;三恨离山,什么正道什么良善,无极宇宙中最大的笑话吧。
恨离山,最恨离山,那九个小贼究竟得了什么机缘,怎能有这等本领还有,正道、正道、正道就是先一个一个的来、然后突然跳出来三个、最后又九个全都杀出来么只是邪魔又如何知晓离山戒训仁、信戒训,离山弟子求仁求信,若仁信不两立,舍信求仁。
恨钟判,最恨钟大判,阴阳司遭重创。让我实力得以恢复,可说到底如今这身体、这修元,比起全盛时还差得太远,想要恢复巅峰除非阴阳司彻底毁灭破空引、控天劫、让燕无妄飞仙去这些本领只是能而非力,于凡人眼中匪夷所思,但和斗战力量不可混为一谈。说到底若我全盛,就算那九人皆以金仙之身回援,可看我会将其放在眼中么今日落败身亡,始作俑者钟红袍
恨阎罗。最恨阎罗神君,你早知自己会弃这世界而去,君王大位于你不过行走途中劳累时歇脚的树墩子,你混不在意却还不许我来座,凭什么
恨为念。转于心不过瞬瞬,田上还在摔落,必死之人但还未死,因混沌凶气虽让身魂俱腐,但也会在侵蚀中赋予邪魔一份凶意、再添一份力量,落地之前,田上还有一击之力。最后一击,打向何处
何须想,自然是离山拔这杆旗子灭这门天宗是为田上心愿,更是身死时再送那些欢呼喝彩的阳间人一份大礼邪魔知晓。离山下藏一封镇,牢牢镇压住第四圆中无数凶蛮,毁离山破封印,放六耳杀猕出来。看今日人间谁还能挡那些凶狠怪物
田上他本以为玄天道攻来时,离山会开解封印放出四圆六耳反正离山死定了。就让凶物去对邪魔,岂不是好对此田上虽不怕但多少也是有些担心的。
不成想离山上下宁死得全无意义也不曾动过开解封印的念头。正道中人,愚不可及。到得最后还不是要眼睁睁地看着六耳大军杀上地面摧毁此圆田上笑,心念转动时邪法蓄力时,挥手把这八百里离山彻底打碎他有十全把握,只是须得小心,不要波及了山前那些离山弟子,要让他们亲眼看到六耳冲上来的情形
我已败我必死,但离山还没赢
邪魔仍在摔落,最后一道邪法于体内行转开来,正待出手不料耳中突兀炸响愤怒长啸:剑鸣声
一剑长啸,引动千万剑怒鸣;千万剑怒鸣,引得整座江山凶吼。
丈一长剑脱手去,古冢万剑汇聚来,浩浩长剑之龙引荡着乾坤之怒,斩杀田上
今日观战之人何其有幸,能在见过诸般精彩人物后再见离山九位师祖英姿、再见古时江山剑域的威风杀势,随便哪一样,凡人三生五世可曾有机会得见一回么
大红袍与幽冥重犯中,会有苏景自己也说不清的牵连,他知晓田上正提最后一口气,准备最后一次击杀。
苏景不晓得邪魔会把这次击杀落于何处,但又何须猜测,他至少知道离山戒训、仙义之训。
离山弟子求仙求义,若仙、义难取舍,当须记得:长生不是偷生。
苏景发动丈一神剑。把千江水月赠与自己的最后一击之力,用于发动神剑求请前辈醒来、求请前辈杀贼
这就是苏景的准备了,观战时心念转动召回早被打飞的丈一龙剑。他只有这一办法去阻挡田上。很不想死但没什么可犹豫的,又见过一次人世间第一美景,当知足了。
把那最后一击之力,用在发动神剑。
剑鸣剑冲剑挥斩,破空锐响彻底湮灭了田上的不甘惨嚎。
苏景闭目等死,深深一吸过后,身上遽然一冷,真的很冷啊。
下一刻鼻中血腥味道充斥,巨大力量轰撞于胸口,苏景惨叫一声翻身摔倒,旋即疼,疼疼疼,真他娘的疼。
胸口遭重击,肋骨应该断了三四根,其中有一根插进肺中;后脑磕中地面,以他的头壳肯定是不怕小石子的,可刚巧不巧那里摔落了一件不知出自哪个邪魔大修的法宝残片,一下子割破皮肉鲜血长流。
不止疼,还疼起来没完了这应该不是要死的感觉,苏景眼睛闭不住了,睁开一看三尸正急急忙忙把刚才撞到苏景胸口、现在仍压在其身上的东西踢开:血肉模糊一片,根本就已经被万剑打烂了的人,田上。
田上在半空里遭万剑截击,凝结的力量彻底被打灭,身体被直接打落离山前,刚巧不巧撞上了苏景。
命为何物命是天注定。田上为幽冥重犯,苏景稀里糊涂地当上了阴司大判;田上为亘古邪魔,苏景为正道弟子;田上行事邪佞血债累累。苏景只求善恶有报做他管天管地一小捕,这不是注定的对头又是什么。
注定的对头,死也要死在一起的田上撞中苏景。前者必死无疑,后者差了一点,好像没死成。
疼还在,但对苏景来说只能算皮肉伤,不用太计较;寒冷感觉也未消减,因为自己正在虚弱时,但常年穿着的那件护体袍不见了。鬼袍、飞鱼袍、判官袍、阎罗钦赐蟒袍都是一件袍子,不见了。
一品袍从来都只会杀主人,根本不会替主人死上一次,内中细节苏景一时想不通。不过此刻万剑归冢去,丈一回囊中。自己确确实实仍活着,简直大喜过望,也凝不下心思仔细琢磨。
苏景被拈花搀扶起身,身旁小不听自己都站不稳当了,还一边断线珠儿似的掉眼泪一边费力来搀扶他他差点就真死了啊。苏景有心给她擦眼泪,但举起胳膊的力量都不存了,只好笑道:“放心。我知道自己死不了才动那一剑。”
“别吹了,”小妖女哽咽着:“咱俩谁、谁也骗不了谁。”说着,眼泪流的更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