块肉、万段骨、千万魔血铺展于天穹化血河,湮天血河流转、向天劫金剑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直到魔血天河攻向天劫金剑,之前金风分身那声魔啊大吼仍有回音荡漾。
魔啊回音未落,突然另一声满满虔诚的大喊响起:“佛啊”
仿佛洪钟大吕,绽放于天地之间来自阳火分身,那个苏景面色平静目光空明,盘膝座、无畏印。苏景身负释家传承,他不修佛不拜佛甚至不信佛,可他心中有慈悲,既有慈悲又何必信佛。既有慈悲便已经是佛
冥冥之中,烈烈啼鸣贯穿世界,整座人间明亮了起来千万寺院、无数禅堂,包括壁画、彩卷。这世上所有所有的佛像手中都多出了一盏明灯
佛祖掌中有灯、灯中有火,那火光鎏金照亮人间同时也自人间各出飞射而来,千万佛光、尽落于阳火分身,同样也是轰隆一声巨响,阳火分身就此化作熊熊烈焰,随即那团烈焰扶摇而起那是一头周身都在熊熊燃烧的大鹏鸟。
佛陀驾前,金翅大鹏
鹏击于天,直扑天劫金剑。
风火两分身先后施法,第三座剑身也告开口不止剑身一人,他左首端坐着红发苏晴。他右手端坐着金发屠晚,三人同时开口,不似风火分身那般吼喝降,他们三个在轻声慢唱:“千江有水千江月”
吟唱悠扬,可就在这悠悠唱声中。剑身水、苏晴、扶屠都不见了,他们变成了一座山:离山,八百里离山
苏景心中有离山,所以他的劫云会幻化离山之形劫云能变,他的分身与真魂更能变,心中有离山,那他就是离山。
人幻山形。而吟唱未听,还有下一句。
七言两句,上一句三人化离山,下一句,万里无云万里天。
万一座大山从天而降,山无奇可山中藏剑。剑指天劫;
里乱弦铮铮,雷霆洒落,一雷为一剑,剑剑斩天劫;
无棋盘凌空斜飞,盘中残棋晨雨藏星局。残局为剑阵,缠困天劫;
云水墨江山漂落,谁画的画不可知,但画中有剑水墨为锋,斗战天劫;
万水光潋滟,七彩光芒皆为剑芒;里酒香扑鼻,天旋地转,乾坤醉了,酒中之剑醉狂乱;天金戈铁马、烈焰千重、明月天河
离山弟子无人不动容谁能忘记,谁会忘记啊,千年前中土世界最最强大的恶魔田上蛰伏五圆之后卷土重来,袭杀离山,好一番艰苦厮杀,最后全靠镇山大篆才降服那个妖魔大篆之名: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
只要曾经历过那一战的离山弟子,谁能认不出,苏景分身施展的正是万里云天中的必杀神通:九子封技。
不见九子,但一道道斩向天劫的神通绝不会错;比起当年九子施为,苏景的万里云天威力稍逊,可术中本意、法中真意绝不会错
苏景有离山巅。离山巅是千江水月万里云天大阵的中枢。
九子封印于大阵的必杀一击,会有一份气意长留于离山巅内,以前苏景就算探到这份气意也是枉然:他的修为不够、三岁的娃娃舞不动百斤的大锤;他的思慧不够,小小学生读不懂诗中的忧思。
但是现在不同了,破欢喜,破远游、破大逍遥问,得摩天刹罗汉传承,得江山剑道长血符本是人王再连跨三境连遇造化,今日苏景比起当年飞仙前的离山诸子又差到哪里
苏晴就是离山巅,屠晚剑上真灵,剑身则凝聚了苏景毕生习剑所得,三人联手便是万里无云、万里天
风身求魔,火身求佛,但求佛求魔又怎如求离山,苏景是离山弟子。
剑身携双魂,唤离山,万里天。
风火通天,一棍耀世;无双独立,小镇化灵;血河滔滔,风身入魔;烈焰金鹏,火身成禅;万里云天,剑身双魂天空之中,诸般神通与雷霆金剑厮杀成一团。而苏景法术未完,本尊人在白马小镇中,身形一晃突然开始急急旋转。
转三转、人不见,化作一棵小小树木。
很古怪的树,金的干、红的枝、金红的叶,很漂亮的树。
还是苗株,三尺高,树干只有娃娃胳膊粗细,树上缠绕这两条小蛇,一条黑蛇,一条白蛇。
空中诸般神通相斗,打得天摇地动,巨力暴散必有狂风席卷。苏景化身的那棵小树迎风便长,暴长只在三息之中,小小苗株就化做参天、盖世的巨木,缠绕树干的那两条蛇也随树疯长。
沈河忽然变了脸色。挥手施法护主众多修家,口中连声催促:“退、退退退”
非退不可,因有妖气蚀身,因有鬼气腐骨,因有炽烈火意杀魂。树为通天火,白蛇为通世妖,黑蛇为通幽煞,莫说普通修家,即便元神之辈无论被这妖、鬼、火气意侵袭都得身死道消。
求魔求佛求门宗真正的离山弟子,不求天地不求师尊。靠自己。
大圣玦在身,苏景以前不晓得的,他的修为每增进一份,大圣玦中妖气就增强一份,他身中妖意就盛大一份;
鬼袍常年穿着。苏景以前不知道,他的境界每精进一重,鬼袍中的煞气就浓重一重,他身中的鬼气就厚重一份
直到今日升仙劫到,他的修为已经真正达到了在人间里自己能够达到的巅峰,真正惊醒了大圣玦与鬼袍为他存下的力量。
妖意化白蛇,鬼气化黑蛇。那棵金银火树则是苏景自己的本命真修凝结金乌为天外火,为人间光热源头,但人间的第一把火从何而来一道雷霆击中苍天古木,烈火起,火种得以保存,绵延万万代。人间之火来自树,苏景尚在人间,他的金乌阳火仍是人间火,所以他化作火之树修炼天外金乌、却化形人间火树,这又何尝不是他的大逍遥问。他的返璞归真。
待这把人间之火烧过,他才是真正的天外金乌传人。
树疯,一叶一火迎战金剑;双蛇堪比天龙,飞身冲天恶战金剑。
影子和尚与吃面老道各自出手,结法封印将苏景与天劫之争的圈子画好,以免巨力或煞气泄露伤及无辜,苏景却再顾不得这些,天劫金剑成形一刻他就疯了,真疯了,与天斗,斗个疯癫着魔
心中不存丝毫杂念,甚至他都忘记了此战究竟是为什么,就是打,打从心里、血中、骨髓内透出的唯一念想:打、打、打。
修家修行,行善也好为恶也罢,入世游历也好独居僻壤也罢,无论方式如何到头来永远都脱不开那三个字:与天斗。尤其苏景精修风火剑,样样都是火暴脾气,待到真正与天劫相对的时候,怎能不疯魔。
全力以赴,一千七百年积攒在身的本领尽数施展开去,死就死灭就灭,他就是要打到底,他就是要看看:这世上到底谁是谁的天苏景打疯了,人间修家看痴了,个个只觉口干舌燥:
他未飞仙,所以还得算人,可是苏景施展的神通、挥洒的巨力又哪里像个人,哪里是个人。
是魔是狂是神是煞,就是不是人。